灵鹤谷依旧风平浪静。

甚至于没了陈鹤年这灵鹤谷掌门，谷内弟子的日子，反而是要好过了许多，既不见天门山的前来寻衅，也不必受那窝里横的掌门的白眼。

思过崖上。

这地方出入不便，且平日里无人来往，孤寂了些。

不过也正因此，用来静养、修炼之类的，则是再合适不过。

崖洞中。

上官鸿手持一长枪，使得虎虎生风。

他的修为虽然并不算高，仅有堪堪炼气期一重，但枪法经过这些日子磨砺，倒是已登堂入室，不说是一代宗师，但至少，比起那些练枪多年的熟手，也不遑多让。

这一舞，便是足足半个时辰。

上官鸿额间已浮现几滴汗珠，喘着粗气，这才顾得上稍休息一下。

叶尘不知何时又至崖上，赞许道：“我看的不错，你这四肢生的，果真最适合练枪。”

上官鸿这才注意到叶尘。

随手将长枪扎到地上，又对着叶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他先前并不是练枪的，若非叶尘随口提了一嘴，他是断然不会突然改练的，所幸，只要是听叶尘的，一般都不会错。

上官鸿手中所拿的，并非辟邪童子那一杆伴生长枪，而是一通体乌黑，看着极重的长枪。

这东西并非仙器，甚至称它为灵器都有些勉强。

唯一不同于普通兵刃的地方，便是这杆长枪极重，看着纤细，却有足足三百斤。

对于上官鸿这炼气期的末流修士而言，已是到了沉重的有些不顺手的地步，不过所幸，经过这几日的习练，至少正常挥舞已不成问题。

叶尘又随手抛出那酒葫芦。

不过，并不是给上官鸿的，而是给上官禄。

上官禄也早已见怪不怪，随意到了两杯酒，又架起烤架、兽肉，开始忙活起来。

名为思过。

实则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叶尘突然道：“其实，除了苦修之外，还有一法子可让你增进修为，这葫芦里的酒若放个十年八年的，让你立地成仙都不成问题。不过……这法子，我不喜欢。”

上官鸿错愕。

若叶尘没这个打算，这话其实本不必对他说的，既然摆到了台面上，那就是让上官鸿自己选。

成仙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不止是在大九州，就连这强者入云的仙界，成仙的机缘，都可引得诸多修士发了疯似的争抢。

上官鸿天资平庸到了极点，叶尘刚才所说的话，可谓是直击本心。

不过，叶尘方才也说了，这法子他并不喜欢。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叶尘还有其他法子，只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是了，甚至，不一定会成功。

不止叶尘，上官禄也在瞧着上官鸿，等待着他做决定。

思忖许久后，上官鸿这才郑重行礼，道：“还请前辈指点。”

听到上官鸿这么说，上官禄这才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成仙的诱惑虽大，但听叶尘话里的意思，那一口喝了就能成仙的酒，决不会是机缘，或者说，决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不错。”

叶尘点头一笑。

见此，上官鸿同样松了口气，至少，自己这一次没有选错。

叶尘这才解释道：“喝这一口酒虽可成仙，但你需知道，这样得来的仙人修为，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稍强些的下界修士，说不定都能要了你性命。”

上官鸿不语。

仙界极大，修士更是不计其数，可要说仙人之下的修士，能弑杀仙人的，却是闻所未闻。

不过，叶尘这么说，父子俩却深信不疑。

“说到底，修炼这种事儿，都是需一步一个脚印，一点点爬上去的，纵然你今日便一步登天成了仙人又如何？这条路没有完完整整的走过，未来照样还需花个千年万年的光景，去一点一点把你差的东西找补回来。”

二人算是受教。

上官禄又问：“那……晚辈又当如何？”

“还能如何？”

叶尘反问。

仙路浩渺，这漫漫长生路，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上官鸿会意。

叶尘所言还能是何意，这长生路，只有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个万八千年，才算得上是正途。

“你先天经脉阻塞，这般平庸的体质，别说是在仙界，就算是放在人间大九州，都不多见。”

上官鸿有些羞愧的低头。

这世上其实并没有完全不能修炼的人，无非是天赋好坏。

若天赋坏到了极点，便是事倍功半，往往花个十成力，都不见得能得一分功，也便没什么培养的价值。

也便是山上人常说的，没有仙缘。

而上官鸿则是要比这些没有仙缘的庸人，还要来得更离谱许多，常人十分力一分功，而他百分力一分功。

他能在十六岁聚气，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都已是个奇迹。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上官禄平日给他喂的灵草、仙丹一类。

叶尘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天下事就是如此，此亏，则彼盈，你虽经脉滞塞，可悟性却超出那些所谓天才许多。这套枪法若是换做别人，不学个十年八年的，是绝对难以登堂入室的。”

上官鸿有些哭笑不得，这枪法就算使出花儿来，可要想弥补修为的差距，简直难如登天。

且依靠枪法，终有穷尽之时。

能战胜比自己高出个一两境的便已是极限，若再高，任你技法如何精妙，枪法如何迅猛，只灵力一阵碾压，该死的都得死。

上官鸿苦笑，问道：“前辈如此，是在取笑我吗？”

“自然不是。”

叶尘笑问：“你可知，何为修仙？”

“悟道！”

上官鸿不假思索答道。

他虽不解道为何物，但天下修士都这么说，这答案，总归不是错的。

叶尘却摇头。

上官鸿错愕。

不止是上官鸿，就连上官禄都泛起了嘀咕，修仙，不就是悟道吗？

“还请前辈明示。”

这一次，不待上官鸿提出质疑，上官禄便抢先开口了，他也想听听，叶尘有何高深见解。

“所谓道，便是维持着世间万事万物的无上法则，在众神之上，更在天道之上。”

“可就人族肉体凡胎，何以触碰到那无上存在？若要得道，便需先筑高台，台愈高，则离道愈近。于寻常修士而言，那一身修为，便是高台。”

“可你不同。”

叶尘目光一凛，又看向上官鸿。

上官鸿似有所感，他的悟性非凡，便是那天生的高台，何须再苦练那一身修为？

不过他终究是脸皮太薄，没好将这话说出口。

“且还有一点，算是你得天独厚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