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帽山上,可见金色云霞笼罩。
能有此等异象,要么是有至宝出世,再要么,便是有人将登仙门,飞升上界。
可奇怪的是,这岩帽山上,却从未起过雷劫。
眼见那重重云霞拱卫天门,浮现在九天之上,声势浩然,天下诸多修士无一不为之侧目。
天门开。
只微微一线。
可哪怕只是这一线,也足可叫人间无数修士趋之若鹜:“那是天门,天门开了!我等苦修千年,等的不就是这一日,跨过这天门,我等便可飞升成仙!”
旋即,便可见不下百名修士,如飞蛾扑火般,鱼贯入那天门。
也不管自己修为是否已达大乘期,是否已渡过了天劫,心中所念的,唯有那天门而已。
只是,还不待他们跨过那天门,身躯便无端端自燃起来,最终化作一道焦黑尸身,重新跌落回地面,就此没了生息,连一缕残魂都不曾剩下。
那些本有心争一争这仙命的,见眼前这场景,也各自识相的重回地面。
这哪是飞升的仙门,这分明是鬼门关。
又见那天门之内,一道金光贯通天地,冲入岩帽山,将那无名道观整个笼罩在内。
“尊天帝法旨,赐你太上金丹,助你踏仙门。”
天门闭。
那金光逐渐隐没,天地再归寂静。
“谢过天君。”
李慕仙对那天际行了一礼,捧着手中金丹,也不见半点犹豫,直接将其吞服而下。
不多时,叶尘便将重返人间。
自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至少需在他回来时,将这大九州尽收囊中,到时纵然他再杀个尸山血海出来,也无力回天了。
转眼。
三日过。
万花谷,依旧那般万花齐盛,在此处,是见不到四季的。
“姐姐呢?”
红叶停于一水榭前,问那亭中人。
琉璃本在水榭之中发呆,被这声音惊醒,这才局促的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师尊前日方才闭关出来,如今正在大殿,正等师叔呢。”
红叶道:“你与我同去吧。”
琉璃颔首,老老实实跟在红叶身后。
对这位与自己师尊一体同源的红叶师叔,琉璃一直表现得有些拘谨,也不知她究竟是个活人,还是师尊她老人家的灵力所化。
这红叶本是万花谷阁老霓裳以万花谷镜花水月秘法所化的一道分身,可这分身却会自行修炼、悟道,常年在人间走动,美其名曰入世。在外之时,她同样以万花谷阁老自居,虽明知她与师尊心意相通,本就同源,但每每瞧见,琉璃都总觉得有些渗人。
二人已至大殿。
殿上不见多少人,只几个面容苍老的长老,正护卫霓裳左右。
“姐姐。”
红叶踏入大殿,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琉璃自然也不敢怠慢,同样行了一礼,唤了声师尊。
红叶道:“前日我去了趟上清观,那李慕仙找上门来,扬言说若不归顺,便将上清观夷为平地。我想着,如今我三大宗人人自危,需上下一气,方才有可能胜天一线,于是便出手相助了。”
霓裳开口:“你全身而退,应当是胜了?”
红叶只微微一笑,并不否认。
只是,又道:“那只是李慕仙一道分身,凭我等几个大乘期合力,方才将其诛杀。不过……按他所言,三日后便会一一讨回,也便是今日了。”
听得此言。
霓裳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身侧几个长老,也各自露出苦色,万花谷这二十年不争,本就只是想在这乱世之中求个太平,可如今,也难苟全性命了。
霓裳无奈一叹:“罢了,该来的总躲不过,那李慕仙对我万花谷动手,也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一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红叶又道:“还有,方才我进谷之时,见天门开了。”
霓裳秀眉一蹙:“天门开,可是有人渡劫飞升?”
红叶摇头:“天门虽开,却不见有雷劫,只有一金光降下,看方向,应当是岩帽山那边。听闻李慕仙在登上清观之前,曾在英麒与风不同二人手下吃了亏,想来此番,是要借天之力,强行成仙了。”
英麒师兄?
身侧,琉璃不由得心头一紧。
回想起来,英麒师兄镇守青云宗,已有二十余年不曾露面了吧?这一出现便与李慕仙打了个照面。
恐怕……待李慕仙成仙之后,最不愿饶过的,便是英麒师兄了。
霓裳面色更加难看,低声叹息道:“他有天道助力,纵然是在这人间,也可肆无忌惮的施展仙人手段,若真如你所言那般,只怕,我等难了。”
琉璃却突然开口:“我等联合上清观与青云宗,未尝不可一战!”
红叶与霓裳皆是看向琉璃。
眼下,若不愿归降,这便已是唯一的办法,只是……
二人都深知,若李慕仙真成仙,莫说是三大宗合力,纵然是这整个大九州,也不够他李慕仙一个人杀的。
一个承天道而来的仙人,试问人间,谁可抗衡?
还不待霓裳开口,便忽然听得一声惊雷起,几人皆是一惊,匆忙跑向门外。
“好强悍的天雷!”
“似乎……又是岩帽山?”
这天雷,比之飞升之时的雷劫,都只强不弱。
岩帽山那无名道观,经这天雷灌顶,如今已化作一地废墟,李慕仙一袭白衣染上些许焦黑,显得有些狼狈,举目望天,高声问道:“何方神圣,竟还妄图阻拦本座飞升?”
半晌。
不见人回应。
李慕仙也懒得再追究,自言自语道:“想来,是自知不成便退去了。若非这太上金丹之力雄浑无比,只怕,还真让你成了。”
如今,仙体已成。
加之天道护体,李慕仙自视,这人间大九州已无敌手,纵然是天底下的大乘期修士一并群起而攻之,也不见得可伤他分毫。
“弟子齐元山,恭迎前辈出关。”
刚一踏出岩帽山,李慕仙便见一紫袍道人快步奔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慕仙侧目。
这一身打扮,他自然是认识的,只有上清观那些辈分颇高的道士,才会身穿紫袍。
且这人李慕仙也见过,前日去上清观时,他便跟在清远身后。
李慕仙背手,问道:“怎么,你专程来此一趟,是因道门有意归顺了?”
齐元山闻言,连连摆手,便要撇清与上清观的关系:“那群蠢货不愿奉前辈为尊,弟子自不会与他们为伍,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且弟子乃是道门子弟,岂有不尊天道之礼。”
“竟是如此。”
李慕仙脸上未见半点情绪。
齐元山则是低着头,时不时偷瞄一眼李慕仙的神色,又时不时赔笑两声。
片刻后,李慕仙方才开口道:“可惜了,我要的是道门,而不是你这道门叛徒。”
“这……”
齐元山面色一凝。
还不待其再开口,身躯便已从四肢开始,尽数化作飞灰,消散于天地。
“上清观既不尊天道,那便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大不了,本座再造个尊天道的道门出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