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总算没让她坏事。”
酆都有七十二城气运守护，气运不散，叶尘这世外之人总会受些限制。
气运这事，本就难以捉摸。
一界之气运，甚至连天道都难掌控，就连叶尘，也只是弄明白些许罢了。
绝了后患，叶尘不做停留，身形几个闪烁，便已远离了酆都。
只须臾工夫，叶尘便落在了那与老叟分别时的那座山头，等了不消片刻，便见那老叟裹着一身黑袍，悄无声息落在叶尘身侧。
叶尘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老叟呵呵一笑，用那沙哑嗓音说道：“本想着你在冥界，我便不来了，不过再转头一想，实在有些气不过。”
叶尘同样报以一笑：“这可是你的地界，你若不管，我也懒得管。”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三界六道各有各的规矩，按道理讲，是不可相互干扰的。
可自打先前出了那事，三界被搅得天翻地覆，便有那上界的，先是染指人间，又是接连在这冥界落子，大有一统三界之意。
老叟无奈苦笑：“得了两界，竟还不老实。”
叶尘摇头：“他若想要，只管伸手来拿，大不了，便是拼个你死我活。”
老叟似是附和的笑了笑。
类似事，早已发生了多次，对于他们这种活的早已忘了年岁的老家伙而言，并不算多新鲜。
可哪怕见得再多，该管还是得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叶尘问道：“何处去？”
“泰山。”
老叟随口回了句。
随后，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油灯，点起灯火，踏步入了迷雾。
叶尘缓步跟上。
又过那大泽，只是这一次，老叟并未撑船，只是足下生风，也不沾水面，只吹起几阵涟漪，便渡了大泽。
叶尘则仍要来得潇洒些，只是背着手，在水面上几个起落。
不紧不慢，跟在其身后。
叶尘似是无意，漫不经心道：“人间也有一泰山。按凡人的说法，那泰山又唤鬼都，入了鬼都便是冥界，人间游魂由此入入轮回。”
老叟只是似是而非说了句：“虚无缥缈，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叶尘笑了笑，未再多言。
三界之间本就有冥冥联系，上下两界，总会有些仙山宝地，可在人间找到影子。
至于原因，早已不可考。
就连眼前这先天大神都不知道，叶尘这人族，自然更没有知道的道理。
行了小半日。
叶尘终见一高达万仞，之通天地的巍峨仙山。
叶尘饶有兴致，聚首望向山巅，喃喃道：“这便是泰山？”
泰山这地方，就连他之前都不曾来过，也只是先前在与老叟闲聊时，偶有提及罢了。
这泰山，倒是比他所想的要巍峨许多。
且让叶尘意外的是，七十二城之外的泰山上，竟可见到几处残破建筑。
这断壁残垣，看来早已过了无数岁月。
虽破败，但从这断壁残垣，依旧可看出当年气魄，随便在这废墟之中寻得一瓦片，稍一摩挲便可判断出，这瓦片当年，也是不弱仙器的宝贝。
只是因时间过于久远，灵气溃散，瓦片上仅剩几缕稀薄灵气。
叶尘随手扔下瓦片，又瞧了眼这景致，不由赞叹道：“看来人间传说不假，泰山便是鬼都。”
“谁知道呢。”
老叟脚步顿了顿，似是在回忆什么，想通后，便径自上了泰山。
立于山巅，老叟道：“我记得，你最擅长欺天术。”
叶尘又似是玩笑一般，开口道：“最擅长欺天术的应当是我不假，但我最擅长的，却不是欺天术。”
老叟笑道：“看来你心里已有主意，还这般云淡风轻。”
叶尘笑而不语。
倒不是他有办法，而是老叟专程带他来此，必是早已料到会有如今这一天。
叶尘又道：“欺天术，掩盖一二人行踪，骗个三两日还行，你莫不是还想偷天换日，让我携这泱泱冥界施展欺天术不成？”
那便是弥天大谎。
哪怕只是个欺天的小手段，待得手段被破，施术者所受反噬，足以万劫不复。
何况是眼下。
老叟反问：“纵是天在你我面前，你都不会正眼相瞧，不过是个欺天术，你还怕他反噬不成？此处乃是冥界气运汇聚之地，你可凭我之力，借这一界之气，施展你那欺天之术。”
“如此最好。”
叶尘点头。
本以为还需费事些的，既可借气，那便无须自己费力了。
“灯。”
叶尘伸手。
老叟会意，递过手中那老油灯。
灯上，那一点纯阳之火浮起，在叶尘掌心跃动，灵动如活物。
老叟诧异：“只凭我这一缕纯阳之火？”
叶尘随口回了句：“借气而已，这一点便足够了。”
老叟与这冥界天地本就同根同源，有着同源之力作引，叶尘借气可方便不少。
语罢。
叶尘抬脚，踏出一步，已是落在了凌空一尺之处。
再一步，两步……
直至踏出足足百丈余高，手中那一点火光已如天上星子，远远瞧去，熠熠生辉，灵气氤氲。
紧接着。
又见风动。
山巅上，老叟抬头，极力望去。
气运汇聚成风，又凝于叶尘手心，最终隐没入那一点火光之中。
萤火、星光、皓月……
如此足足大半日工夫。
终见风熄，叶尘手中那一点火光，已如一轮曜日，照耀天地，连带着泰山周遭方圆万里的阴煞之气，都被这曜日化了个干净。
叶尘瞧着手中曜日，自言自语道：“冥界早已今不如昔，积蓄了这么久，若再多拿，恐怕这冥界都会生出些变故。不过，应该也足够了。”
语罢。
叶尘一抬手。
曜日升起，入那九天。
冥界也是有天的，只是这天上常年不见日月，只有离散在漆黑阴气之外的零星几点星光。
曜日浮空，星光失色。
又见那曜日之下，叶尘原本平摊的手掌，轻飘飘一握。
日轮炸裂，火光漫天。
什么污浊阴气，什么昏沉天空，乃至那天上星子，具是不见半点，唯有满眼火光，好似要将这天空都整个焚尽一般。
饶是那见多了大世面的老叟，身躯都不由得有些轻微颤抖。
老叟浑浊老眼之中闪过一抹狂热之色，又是古怪一笑，喃喃低语：“对了……这就对了！这才是那个悍世魔头，这才是你叶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