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云营帐。
老叟少见的出现在营帐之中,兴致缺缺的盯着项阵。
“力比龙象,又有叶尘教你的手段,能越两境杀真仙,并不能算作多傲人的战绩。”
项阵轻狂。
若不敲打一番,日后怕也成不得大器。
老叟又道:“玄武灵书乃是仙界帝王之术,需以战养战,这两军战场,正好给你磨砺。不过,可不是每日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让你全身而退。”
项阵颔首,摆低了姿态。
若非今日出战的是季长青,项阵是决不可如此轻易就脱身的,搞不好,这条性命都会丢在山鬼城下。
老叟虽慵懒,不过不容置疑的是,他的确是个严师。
虽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在许多方面,眼前这老叟,在许多方面都要胜过项阵心中视若神明的季长青。
这小半年工夫,项阵修为虽只提升了一重境界,但这一身战力,却是被开发到了极致。
地仙之中,已无对手。
哪怕是以战力剽悍著称的剑仙,在他手下,决不可能讨到半点好处。
正当项阵要说什么时,却觉身后一阵冷风忽的袭来,项阵几乎是下意识躲避,一道冷箭扫过其脸颊,穿过人群,最终稳稳钉在战图上。
突如其来的冷箭,让得项阵有些脊背发凉。
老叟似是玩笑话一般,笑道:“射箭的倒是有点儿本事,若这一箭射在你身上,足以要了你的命,可钉在战图上,却连穿都穿不过去。”
箭矢上,挂着一书信。
是自敌阵射来的,穿越百里,入了程青云营帐。
程青云取下书信,只是大略扫了眼,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战书?”
交战半年,季长青行事可不见半点君子之风,用兵如鬼,为达目的几乎是已不择手段,虽一直不曾真刀真枪的硬碰硬,可饶是如此,也依旧让得程青云有些难以招架。
可现在,季长青却一反常态,竟是先下了战书。
程青云眼底闪过一缕锋芒,无形剑气将这战书斩碎,低语道:“时机将近,是需动真格的了。”
“可鬼王大人他……”
项阵不免有些担忧。
老叟却是呵呵一笑:“傻小子。我这不问世事的都知道,季长青手下那三十六路鬼王,可没一个是甘愿为他所用的,总不能他季长青亲自动手,明目张胆将那三十六路鬼王斩尽杀绝。”
如此,便需程青云代劳。
待得季长青手下三十六路鬼王都被换了个干净,也正是他可真正掌控手下城池的时候,七十二城国运散尽,方才是攻入酆都之时。
思至此。
老叟不由有些得意的一笑,这叶尘,可是将这已下到一半的必胜之局拱手送给了自己。
虽说没什么实际好处,可能胜他一回,便已觉得足够愉悦了。
“嗯?”
忽的,老叟脸上笑容凝滞,隔着营帐,举目望天。
紧接着,便再懒得管其他人如何,自顾自迈出了门,好似非要看个真切一般。
常与他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经常如此,所以也并未觉得奇怪,只是由着他出了营帐,也不管他去做什么。
营帐之外。
老叟似是仍嫌看的不够清楚,又是飞入半空之中,吐了口气,将那漫天阴森吹散。
终见阴云之上,氤氲闪烁的星光。
老叟皱眉:“天数有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是被察觉到了。不过……”
随即,老叟又是满不在乎的一笑:“天塌下来,和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关系,要找,也该找那家伙的麻烦。”
“只是,这赌局怕是继续不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
酆都。
叶尘立于庭院内,若有所思,叹息道:“这狗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看来,又免不了麻烦事了。”
“前辈?”
舒刹立于一旁。
他也不知叶尘刚才所说的是什么人,指的是什么事,还以为是又有什么脏活需要自己代劳了。
叶尘侧目:“你忙你的便是,此事,你插不上手。”
舒刹连连点头。
自打叶尘来此后,他的日子过的可不怎么舒服。
不过,于舒刹而言,也并非没有半点好处。
前几日,朝堂之乱总算是稍安宁了些,常幽死后,他这废太子亲信,也终于随着废太子得势,而有了东山再起的态势。
他虽依旧是领的虚衔,但却隐隐已坐实了宰相之位,差的只是个名头罢了。
当然,这也是冥帝默许的。
舒刹与常幽相比平庸了不少,但当今朝堂,也只有他有这般影响力了。
叶尘吩咐道:“我需离开一阵子,不可有异动,一切照旧即可。”
“前辈这是要……”
“于你而言,知道的太多,只会离死更近。”
舒刹汗颜,这才连忙行礼,不敢再多嘴半句。
待其抬头时,叶尘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此时是已离了酆都城。
可饶是如此,舒刹也不敢有半点异动,更不敢懈怠半分,一旦被这魔头盯上,纵然是使出翻天的功夫,也难逃掌控。
“那瘟神可算走了。”
舒夫人自偏房中探出头来,暗自松了口气。
可还不待他再发牢骚,却被舒刹一把捂住了嘴巴,训斥道:“你这不开眼的,小心说话!”
“怎么?”
舒夫人不解:“他都已经走了,你我说话,他还能听见不成?”
舒刹道:“此人手段比之冥帝还要恐怖万分,早已达天人之境,一旦和他沾染上了关系,便不可再有半点放肆,别说是嘴上说说,就连心中想的,你都得掂量一二啊!”
舒夫人仍不相信:“这人竟这么厉害?”
她虽知叶尘厉害,但却从未想过,此人竟可厉害到这般地步。
未免匪夷所思。
这泱泱冥界,真有人可邻家于冥界之上,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来掌控朝堂、掌控皇城?
舒刹又低声警告:“记住,他的事不可走漏半分,否则,你我二人性命难保!”
舒夫人有几分心惊。
但表面上,依旧不露声色,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不说就不说,谁惜得管你们那狗屁大事!”
语罢。
舒夫人一翻白眼,便又入了屋子。
当夜,卧房。
舒夫人就这么当着舒刹的面,无端端暴毙,吓掉了舒刹半条命。
连带着一正欲赶往大营的近卫,也如舒夫人那般,走在半道,也不知是何原因,暴毙身亡。
酆都之外,一座荒山上。
叶尘甩了甩袖袍,喃喃道:“看来还是太慢了,酆都气运未散,我杀酆都的人,竟还需费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