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还记得，那一人一剑，独战天地的无双风采。

如今这般，才是那魔头该有的样子！

见那火光翻腾，丝毫没有收敛之意，也不知叶尘所言的欺天之术，到底是如何欺天的。

火光翻腾足足半日。

叶尘已重新落足山巅，与老叟一样，举目望天。

老叟笑问：“这是何等手段？”

叶尘背手，云淡风轻道：“你该记得，当初冥界是没有星光的。你我皆可借星象窥探天命，可天命亦是靠着星象窥探众生。不过，它可不如你我这般聪明，若要欺天，只需使他目不能视即可。”

“原来如此。”

老叟点头。

正如叶尘所言，当初的冥界，是不见星光的。

自打十万年前乱了那一遭，待得天地再归平静之时，冥界便有了星光，且年复一年，一年比一年多。

起初老叟还不以为意。

如今叶尘这么一提，方才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天火散尽。

冥界天上少见的清明，借着尚未完全散尽的火光，天上依旧显得有些泛红。

只是，已不见星光。

真如叶尘所言，借这一界之气，遮住了这满天星光。

老叟咋舌，低声问道：“也不知能遮多久。”

叶尘也未明说，只道：“那就要看看它何时可反应过来了。”

语罢。

叶尘转身，并未急着离开这泰山，而是自顾自走向山腰处，那断壁残垣。

老叟也来了兴致，跟随叶尘左右：“怎么，还有什么发现？”

不只是叶尘，就连这老叟，都对泰山好奇得紧。

这地方，就连他都摸不透，更有些地方，他连踏都难踏入其中。

如今跟着叶尘，说不定也可沾沾光，见见世面。

老叟突然问道：“那人间传说如何？”

叶尘随口道：“不记得了，什么十殿阎罗、地府判官、十八层地狱之类的，又是拔舌狱又是刀山的，阴气森森，堪称炼狱。不过真在冥界走了一遭才觉得，那传说可比眼前所见好过得多。”

老叟闻言，也未再多问，只是笑了笑。

传说终究是传说，作不得真，真相如何，总要自己亲眼去瞧瞧。

叶尘驻足。

脚下是一座桥，虽已破败，但还可承载二人，至于桥下的水，则是早已干涸了。

叶尘打趣道：“这泰山的年岁，似乎比你还大。”

老叟反问：“是比我大些，否则我又何必从你在人间听来的那些传说来找寻这泰山蛛丝马迹。”

“说来也是。”

此处已难看出些什么。

纵然是偶尔遇到些禁制，强行破开后，亦是一无所获。

虽未寻得些什么，不过叶尘也未气恼，反而是笑道：“这地方倒是神奇，立于此处便可聚一界之气，若可参破，我便又能增添几分把握。”

老叟笑问：“这世上还有你参不破的东西？”

叶尘反问：“猜到了些许，但至于是对是错，还需仔细瞧瞧。”

老叟默叹，笑而不语。

这世上，还真有不少东西，是连叶尘都参不破的。

参不破的，便只有猜，猜对了，再去参悟，自然便一点就通。

叶尘突然道：“我需在此停留一阵子，说不准还需闭关。”

老叟倒也并未提出异议，只是感叹道：“看来你还真是有不小的发现。”

叶尘也未否认。

只是在这残垣之中，找了个可暂时落脚之地，就地盘膝坐下。

在老叟印象里，此人是极少修炼，更极少悟道的，并非是因他不需要，而是以他的修为，根本无需打坐闭目，许多事，足可心分二用，乃至心分三用。

老叟提醒了一句：“可得记着，你我赌局还没完，还有那丫头，可还被你放在绝龙谷。”

“来得及。”

回了一句后。

叶尘那边，便再没了动静，心境入了止水。

老叟咋舌。

在叶尘身边找了块巨石，就地坐下，借着山高，远远望着冥界这瞧不到边的山海。

虽没有正眼去看叶尘，但老叟也可察觉到，自他闭目的那一刻起，神识便已将脚下泰山整个覆盖，纵横绵延万里。

就连老叟也不知，这神识扫过之处，究竟是整个冥界，还是仅有这泰山。

忽而，又察觉到叶尘神识的变化，老叟自嘲一笑，道：“似乎我又看浅了些，叶尘啊叶尘，我这先天神明，却屡屡弱你这人族一头，只是想想，都觉得不甘心啊！”

不过，有如此感受的，似乎不止自己这一个。

如此，他便平衡了许多。

叶尘的神识并非只是覆盖在泰山表面，而是无孔不入，径自入了泰山之内，又沿着地脉直通而下，也不知深入了几千里。

老叟先前也并非没想到过，只是凭他之能，依旧难窥探一二。

所见之处，根本空无一物。

懒得再思索这些，老叟伸了个懒腰，道：“没了星象，窥探不得天机，好在是老头子我还有些看家本事，否则岂不可惜了那赌局。”

老油灯上又燃起火光。

灯火跳跃出，好似内蕴一大世界，借这火光，可窥探世间事。

老叟就这么撑着下巴，兴致缺缺的瞧了起来。

七十二城没了这两人，似乎就静下来了，虽战事依旧不止，但比之先前，也已算是好上了不少。

这也难怪，冥界那些稍有些辈分的，会私下里称呼叶尘为魔头。

弹指间便可乱天下，那几个极阴极煞之气所孕育的邪魔与之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时间、年月，在这二人眼中本就如无物，自不会关心过去了多久，任他风吹浪打，也吹不动这山间二人。

绝龙谷。

谷内，龙骨洞天。

这地方不似洞口那般逼仄，而是别有一番洞天，瞧也瞧不到头。

阴气聚散之处，见一少女盘坐在古旧蒲团上，在其面前，阴煞之气缓缓汇聚成剑，化作实体。

而在其对面，则是一妖龙魂魄，悬于空中，随风而动。

妖龙好似已无灵，只是冷冷盯着苏星子，也不急于出手，或是将其吞入腹中。

妖龙虽尚存魂魄，但却已无灵智，与傀儡无异。

苏星子已不知败在这妖龙手下多少次，每败一次，手中剑断，便要借这洞天之中的阴煞之气，花个十天半月的工夫，重新凝聚一剑。

这凝剑所需的时间，比之与妖龙搏杀花费的，还要多出许多。

忽而，见那插在地上的利剑一阵阵莫名震动，紧接着，便兀自拔地而起，散发出阵阵摄人剑光。

加之此地阴气森森，方才插剑之地，已多出几道寒霜。

苏星子睁眼，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