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剑？”
叶尘再度出言：“不过一道剑气罢了，何须用剑，不过城主若想见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语罢。
叶尘轻唤神符。
神符出鞘，悬浮叶尘身侧。
方白眉头皱起。
此剑他岂会不认识，道门正统上清观鼎鼎大名的神符，太上清自在之剑。
可此人，分明不是清自在。
方白又瞥向一旁，看那老蛟与一旁少女。
少女也负剑。
那剑同样有名，也可镇住方白，剑名焚轮，青云宗扶摇峰主剑。
白衣书生，负剑，带少女……
方白身躯一震，此人身份，已呼之欲出！
方白抹去脖颈鲜血，故作镇定，行礼道：“老祖当知道，我天人城向来不问来者是谁，入了我天人城，便不可起争端。方才之事在下可不计较，老祖愿留，晚辈愿以礼待之，若不愿留，便请离去吧。”
虽不知神符为何会落于他之手，但能带着焚轮，又是一副凡人模样。
还能是谁？
叶尘却答非所问道：“前些日子闹得挺大，天机阁应当已将我所为悉数昭告天下了。”
方白不解。
天机阁行事素来如此，他说此事，又是为何。
叶尘又道：“你说，这几日来，为何再未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也再不见天机阁？”
这话说的平淡。
可在方白听来，却比刚才那剑气，来的更要命些。
这些日子，已不见天机阁了。
就连前阵子清自在封剑退隐，都是上清观亲自昭告天下，以往最喜好大肆宣传各宗大事的天机阁，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只怕是，如今的天机阁，已被一剑破了。
叶尘收剑，道：“你有你的规矩，我知晓了，现在我的规矩，你应当也已了解一二。天机阁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立场，你天人城现在，是否也要这般？”
方白并未言语。
自己立的规矩，守规矩总没错的，可为守规矩而不识时务。
只怕是，连明日的太阳都难见。
苍白无力叹息一声，又行一大礼，道：“晚辈多事了，老祖请便。”
“你倒也不笨。”
叶尘率二人入城。
城中老少，也不管是否为修士，不管认不认识眼前人，皆是注目，不敢上前，更不敢高声语。
待得叶尘三人不见了踪影，方白这才长出一口气，抹去额间冷汗。
这青云老祖，何时这般不讲理了？
来的这般不讲理也就罢了，为何还带着一只大妖。
只是此事，敢怒不敢言。
今日之事，天人城已丢了颜面，只希望，这几位不再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方白无力摆手，长叹道：“都散去吧，今日之事，不可议论，也不可声张。今日之后，若有不愿再居我天人城的，此事之后，也可自行离去。”
众人纷纷散去。
留不留这天人城，也不该是现在考虑的。
任谁也不敢在这多事之秋做出什么大动作来，生怕那位一言不合便拔剑的老祖，因一时意气没收住剑，赏给自己两下。
再说叶尘。
入了天人城，便在城中找寻起来。
苏星子追在叶尘身后，满是新鲜的左右望去，口中还不忘问道：“先生认得岳松书院的人吗，我听说这天人城之中，常住者不下千万，这般找下去，怕是得找上几个月。”
“应该认得吧。”
叶尘模棱两可回了一句。
只顾着往前走，连两边街市，也不见他多看一眼。
好似这放眼整个大九州，都称得上极盛的热闹之地，在其眼中却如无物一般。
老蛟一路跟来，大概也知晓了此行为何，低声骂道：“岳松书院那帮糟老头子，只是想想便觉得来气，听他们说话，耳朵都要起茧子！”
叶尘笑道：“当年那些糟老头子只是讨人厌罢了。”
老蛟一愣，问道：“如今呢？”
“如今，我自青云山，一路踩着这群人的尸体过来的。”
老蛟默然。
都说妖修嗜杀，尤其山中猛虎，水中恶蛟，可与叶尘比起来，老蛟都觉有些自愧不如。回想起来，几千年前，自己尚还年轻之时，世人都说他叶尘修的是正道吧？
老蛟抹去额间冷汗，强颜欢笑道：“弄出这么大动静，那糟老头子怕是早已跑的没影了吧。”
叶尘却道：“那些书呆子，都不怕死的。”
或是说，还不知将死。
天人城有一盛景，名为九重天。
天人城乃仙人飞升之地，外界传言，此处是距天门最近之处。
而这九重天，又占据天人城正中，离地九百丈，远远便可瞧见，登九重天，可距天门再近一步。
只是，此处乃是城主私地，有慕名而来者想登九重天，无一例外，皆被回绝。
这也成了天人城极少数为人诟病之处。
天人城是这天下的天人城，而九重天，却只是城主府方家的九重天。
叶尘停步，举首望去。
见一浮空岛屿，悬于半空之中，有祥云绕，青烟飘。
那便是九重天。
叶尘问道：“九重天，老蛟，你曾上去过吗？”
老蛟这心高气傲的性子，竟也少见的服了软，道：“先前想过，可那九重天上阵法禁制奇多，若论险，比之青云山都相差不远。”
苏星子颇有几分不服气：“能与青冥剑阵相比？”
“青冥剑阵？”
老蛟不屑嗤笑一声。
世间阵法大都如此，能防住的，都是些无需防备的人，纵是青云宗的青冥剑阵也不外如是。
只是，时日太久，世人都已不知，青云山以往是何等险地。
叶尘解释道：“方家先祖飞升之时，以一口仙气造就这九重天，岛上禁制之强，就凭大九州修士的手段，自是难以破开。方家不许外姓踏足，并非他们小气，而是那地方，外姓人上了，恐丢性命。不过……也唯有此处，最可藏人了。”
老蛟大惊：“你是说，那岳松书院的糟老头子，就藏身在这九重天之中？”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语罢。
叶尘再踏一步，足下生风，已是悬空而立，一步升一尺，步步登天。
便要上那九重天。
老蛟忙跟上去，问道：“你都说是仙人所留，你破的开吗？”
叶尘瞥了老蛟一眼，道：“你一大乘期妖修，又吞了龙珠，仙人之下也降不住你。”
老蛟眼皮跳了跳。
这话实在不中听，只是，比起发怒，老蛟更多地则是心惊。
良久，老蛟方才自顾自低语道：“乖乖，我还当谪仙人只是个说法，却不想，竟是真的？”
再回神时，叶尘已领着苏星子，又踏上去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