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火列车被困在孤儿山附近的第二天,根据乘警和巴立安的说法,每次列车被困都差不多需要三天。
明天列车就应该能通车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阵阵发慌,总感觉随着夜色的降临,有什么东西在步步靠近。
雪夜列车,血流成河,车上有鬼,魂魄难归。
方老板留下的这段话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温馨提示?他是怎么从飞驰的火车上消失的?
我追问冯幻浮这个方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她说:“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没有必要替他隐瞒。”
就在这时,突然车厢里传来令人心颤的尖叫。我们让毛毛待在包间里,我和冯幻浮冲出去看个究竟。
软卧车厢的包间门纷纷打开,里面的人疑惑地探头出来。
“谁在叫?”“怎么了?”
一个乘务员站在3号包房的门口,捂着嘴惊恐地看着我们。
“死,死人了!她死里面了!”
听到这个,我和冯幻浮加快脚步,而那个乘务员则脸色苍白地转身跑去找乘警。
不一会儿狭小的过道里就拥挤了不少人,大家围聚3号房间门口,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死去的这个人我们见过,正是当时在餐车里面喊踩了她脚的那个貂绒大姐。此刻她歪躺在下铺,手脚耷拉在地上,嘴角还残留有泡沫,嘴唇发绀,脸色发青,看上去像是中毒而死。
“她这个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冯幻浮呢喃了一句,我转头望向她,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看到巴立安皱着眉头站在人群后方。
我立刻站起身来,巴立安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这个举动让我感到奇怪,连忙拨开人群追赶上去。我一把拉住他:“这个女人的死和你有关?”
巴立安冷笑了下:“小兄弟,这是想学别人当侦探?嘿嘿,这可不是什么好学的。”
“那时在餐车……”
巴立安脸色一沉,打断了我的话:“兄弟,别人的事少管。更何况你自己也得小心点,你身上的东西不知道多少人觊觎,还有跟着你的那两个小妹。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被到最后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我皱着眉头回味着他的这番话。
我身上的东西?
记得之前金老爷子表达过他想要我身上的东西,难不成这个巴立安也知道我身上的肚兜?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脱口问出。
巴立安冷笑一下:“你连我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说我和那女人的死有关,你还是太年轻太草率。”
我愣了一下,他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凭着直觉就去判定一个人,着实不该。
这时,我发现他的视线望向车顶。我跟着他抬头去看,发现从车顶上飘落细微的灰尘下来。巴立安沉声说道:“真是没完没了!”随后他很快就没了踪影。
乘务员带着乘警过来,就听见他高声喊道:“来,让开,都散开点,这空气都不流通了。这没什么好看的,赶紧回你们自己的包房里。”
乘警将围在门口的人都赶了回去,正想让冯幻浮也赶紧离开,就被冯幻浮那犀利的眼神给瞪得愣了一下。
冯幻浮说:“她死于心脏病突发,你看地上的药瓶,死前她应该很痛苦,想要吃药,但是没能吃得上。”
“你是医生吗?”乘警怀疑地看着冯幻浮。冯幻浮摇摇头。
一听冯幻浮并非医生,乘警的脸立马沉下来,正色道:“请无关乘客迅速离开,不要随意猜测死者情况,更不要造谣生事!”
我还想往里挤一挤看个究竟,被冯幻浮拉着离开了。
她无奈地看着我:“就算你知道她真正的死因,你能有什么办法吗?”
一股森寒的凉意浮上心头。在这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沉闷车厢中,我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冯幻浮轻轻拍拍我的手,走了开去:“唯有等待。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我不得不认同她的话。但没能近距离观察貂绒大姐的死状,我多少还是有些惦记。也不知是不是正如冯幻浮所说,她是死于心脏病突发,死于中毒,还是另有蹊跷。
我在3号房间门口驻足了一会,实在没机会再去打听,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冯幻浮坐在窗边望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过道里一阵嘈杂传来,夹杂着愤怒的叫骂声和推攘声。我和冯幻浮对视一眼,走出包房。
原来是个中年男子跟一个乘警吵起来了。
中年男子感觉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有些口齿不清地指着乘警的鼻子大骂:“你不就是穿了这层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还不是丫的一条会叫的狗!”
不堪入耳的漫骂夹杂着乘警的警告声,和围观乘客的议论声,我费了好半天劲才算听明白。还以为是多大一回事呢,不过就是中年男子拖着行李箱走过过道的时候辗了3号房间门口值守乘警的脚。乘警没好气地说了句:“走路没长眼睛吗!”
于是战火点燃。
困守在狭小的空间中,承受着死亡带来的恐惧和阴影,每个人的内心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会激起大家的怒火。
而众人久憋的情绪也需要一个宣泄口。
两个人的争吵很快变成两拨人的交锋。有的人站队中年男子,说乘警仗势欺人出言不逊;有的人站队乘警,说中年男子有错在先应该道歉。
总之场面一度混乱。
我和冯幻浮游离在叫嚣的人群外无所事事,耸耸肩转身准备回包房,就在此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就是男人的闷哼声。
我迅速回头一看,是那个乘警!
这回我及时反应了,三两下拨开混乱的人群,冲到乘警面前。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过道上,身下浸出粘腻的鲜血。
中年男子吓得面色惨白,酒了醒了大半,一个劲地摇头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摔的!”
我冲那些人吼道:“快来个人帮忙检查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