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了看毛毛的额头,窗户上的血印明显不是她的血。
冯幻浮突然想起什么说:“还记得之前的那张黄符吗?”
昨天晚上我们以为窗外的是头颅,冯幻浮确实投掷出一张黄符,当时所贴之处正是这个血印的位置。但后来我们发现那所谓的“头颅”应该是气球,所以也就没有再去管那张符怎么样了。
“难道,那还真的不是什么装满红色液体的气球,而是阴魂?”我问她。
冯幻浮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问毛毛:“你刚刚一直在那里看雪景,额头贴在窗户上不冷吗?”
毛毛摇头说:“不冷啊,因为我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但谁知道这雪这么厉害,看一眼就亮瞎了我的眼睛。”
“一眼?”我反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只看了一眼?”
毛毛点头说是。
我皱眉道:“可是你至少在那里看了有几小时。唉,我真的没有想到那雪的反光会如此厉害,你的眼睛受伤我也有责任。不过毛毛,你在看雪景的时候,看到阴魂了吗?”
“阴魂?”毛毛稍微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我们让毛毛好好休息,我和冯幻浮去餐车买点吃的回来。
一路上,我们看到车厢里的人都焦躁不安。也难怪,列车已经停在这里超过了二十四小时,救援还没有达到,铁轨两侧一眼望去都是齐腰深的积雪,不要说下车步行离开,就连打开车门都无法承受外面的寒气。
北方的寒冷和南方不一样。都说南方是魔法攻击,看着温度并不是很低,但那潮气会穿透衣物皮肤直达骨髓,痛侧心扉。而北方的寒冷是物理攻击,将人扔进冷库中的那种直接,呼出来的气还没等飘散开就被冻成冰棱附在刘海、睫毛上,刮过的寒风就像刀子般将人的皮肤撕割,让血管爆裂。
总之无论是那种,都不会让人离开温暖的环境。例如现在这趟车的车厢。
当然,总是等待会消磨光人的耐性,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车厢里逐渐充斥烦躁、抱怨和各种各样的不安。
所以此刻餐车里,有人开始争吵起来!
“你看看这食物是给人吃的吗?”
“这凉冰冰的像是给死人吃的饭,你们卖这种东西给乘客,我们要曝光你们!”
“我都已经给你用微波炉热过,现在这种情况,难不成还给你炒一盘小龙虾,做一顿火锅?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他不要给我,我要!”
“你他娘的不要挤,踩着老娘的脚了!”
我问旁边一位大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抽了口烟:“这不明摆着呢吗,一个觉得自己做饭卖给我们理所应当,一个觉得自己花钱买饭就是上帝,各自不相让,就吵起来了。”
我被这大哥的说法给逗乐了,看不出来这个满脸胡茬子的男人还挺幽默。不过他这么一句话,倒是一针见血地说清楚了眼前的混乱。
冯幻浮扇了扇面前的烟:“车厢上不让抽烟。”
胡茬子大哥愣了一下,将烟按灭在餐车上的烟灰缸里,但又非常无所谓地说:“小姑娘,这餐车不禁烟。不然这烟灰缸拿来干什么的?”
冯幻浮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胡茬子大哥看看我又看看她:“你们不是我们这的人吧?来旅游的?”
我点点头。
他笑了一下:“那你们还真是来对时候了,这两天雪挺大的。”
“大哥,这列车逼停在这里,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我对这个胡茬子大哥挺感兴趣,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那大哥说:“这条线路是这样的。你们看到没有,我们这一眼看过去是平地,但前面就是突然耸起的一座山。那座山孤零零一座也是好玩,所以我们都叫它孤儿山。但就因为有那个孤儿在,所以这条路经常被雪埋。一埋就是两三天,我们经常跑这条线都习惯了。只是我现在想买点吃的,被那些狗东西挡着吵吵嚷嚷,所以就先在这里抽根烟再说。”
“大哥是做生意的?”我问。
“也算吧。”他笑笑。
我们又简单地交谈了一阵,知道他叫巴立安,要去黑哈市探友,顺便谈点生意。严家庄也属于黑哈市,没想到我们会在同个站下车。
餐车里的争吵平息之后,我和冯幻浮起身上前去买想要的东西。
这时,我看到一个身着貂绒的大姐皱着眉头看了巴立安一眼。这个大姐似乎正是之前嚷嚷着被踩了脚的那个。巴立安像是没有看到她,看到冯幻浮离开,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
等那貂绒大姐离开餐车后,巴立安并没有像他所说要买吃的,而是站起身跟在那女人后面离开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冯幻浮推了我一下,才让我回过神来。
“他们或许只是不想让人看出他们是认识的。”冯幻浮说。
我笑了:“那他们的表演也过于拙劣,你看就连我都看出来。不过无所谓,左右都是人家的事情,咱们赶紧买了东西回去吧。毛毛肯定饿坏了,她眼睛又看不见,说不定这会正害怕呢。”
“哼!”冯幻浮冷哼一声,转身去点东西。
提着吃食往回走,远远地看到巴立安竟然站在我们那个包厢门口。还没等我们靠近,他就转身离去。
当我们来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包间的门其实是关着的,那巴立安是在看什么?
听到推门的声音,毛毛立刻警惕起来:“谁?”
“是我们。别怕。”我说。
她马上放松下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急死我了。”
冯幻浮冷冷地说:“你看雪景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着急。”
“对了,你们刚刚去买吃的,我就一直在回想我看雪景的情形。因为老板说我看了几个小时,这让我很吃惊,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真是只是看了一小会儿。你们想啊,这车又没有动弹,那雪景左看右看也都一个样,我看那么久干什么?后来我仔细仔细地回想,才想起当时我在雪地里看到了一个人。”
“人?男的,女的?”
毛毛点头:“是个男人。”
我朝外看去,积雪上连个脚印和车辙都没有,怎么会有人?
冯幻浮问她:“那个人在干什么?”
毛毛说:“他在雪地上跳舞。”
这时冯幻浮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看车窗上。车窗上的那个血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样,现在竟然是个骷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