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十分不愿意冯幻浮去找那个方老板,但是又没有理由阻止她的行动,更何况她也丝毫不理会我。于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包房,朝着软卧车厢另一头走去。

毛毛在后面冷嘲热讽地说道:“哼,还说我有桃花劫,我看犯桃花的明明是她自己吧。”

我看了她一眼,她闭上嘴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

冯幻浮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毛毛一直被窗外的雪景所吸引,额头贴在窗玻璃上,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坐在包间里,感觉到有些毛焦火辣。

“她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嘟囔道。

平日里一直叽叽喳喳的毛毛很罕见地没有应我的话,这让我更加焦躁。“毛毛,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你要担心就去看看呗。”

毛毛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但因为她和冯幻浮本就不对付,我也就没有多想。

北方天亮的时间本来就比南方早上很多,再加上白雪皑皑折返光线,即便现在是凌晨四点,外面已经一片明亮。我见毛毛看雪景看得出神,就拉开包间门去找冯幻浮。

我看到她是进入软卧车厢最靠尾部的那间包厢,站在门口,确实也听见里面有人交谈的声音。然而敲开门,包间里竟然是陌生人。

面对他们的错愕,我只能说抱歉后连忙退出。

我困惑不解,之前我确实亲眼看到冯幻浮走进了这个包间,怎么里面的人不是他们呢?

突然我心里猛地紧了一下。自从遇见方老板之后,这节列车就变得诡怪异常。先是车窗外装满红色液体的头颅气球,紧接着又遇上雪崩被逼停,现在冯幻浮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心中阵阵发慌,手心开始冒着冷汗。我捏了下拳头,转身准备去寻找冯幻浮。

然而我一转身,冯幻浮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怔了一下,问她:“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怎么,有问题?”她反问道。

我看看她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又问:“方老板呢?”

“你找他?”冯幻浮又反问。

这时我注意到她的态度尖锐,就像是当初我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样。我眯了下眼睛,问她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又与我针锋相对一句。

我沉默了片刻,心里推测着各种可能性。接着,我又试探性地问她道:“你有没有觉得这趟列车有些诡异?”

没想到这次她没有再和我针尖对麦芒,而是看看前后,用眼神示意我一下,转身朝着我们自己的包间走去。

进来包间,冯幻浮说:“刚刚我去找方老板,没想到他已经没在车上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她接着说:“我找遍了整趟列车,都没有他的身影。”

“或许他已经下车了呢?”

“下车?哼,”冯幻浮冷哼一下,“你仔细回想一下,这趟列车停过吗?”

她这么一说,我身体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从我们上了车后,这趟车还真就没有靠站停过。直到遇见雪崩,才被逼停在这里。

冯幻浮又说:“随后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这张纸条,看样子像是留给我的。”

接过纸条,我打开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雪夜列车,血流成河,车上有鬼,魂魄难归。再会。

看到这张纸条我哭笑不得,似乎多少也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已经到了严家庄附近也没能进得去的原因。

这方老板本是受冯天德所托带我们去严家庄的,没想到这刚一遇到点事情,他自己先逃了。不说别的,他好歹应该当面和冯幻浮说下原因。就这么留下一张纸条失了踪,只能说明这个人极度自私,不负责任。

我将纸条揣进口袋里,笑着说:“有你有我,有鬼也不怕。”

冯幻浮看着我,没有说话。

突然,她看看毛毛的背影,问道:“她在干什么?”

她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自从我们回来,毛毛就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在谈论的话题,她也没有插入一言。这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我拍拍她的肩膀:“毛毛,你那雪景还没有看够吗?”

“什么?”她转过身来,突然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喊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将她的双手拉开,惊讶地发现她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瞳孔时大时小,不停地收缩。

我望向冯幻浮:“她中邪了?”

冯幻浮摇头道:“并没有,我没有那种感觉。”

“老板,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毛毛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了出来。

“毛毛,别怕。”我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看不见了,老板,我这是怎么了?”

我转头望向冯幻浮,她咬着嘴唇微微摇头。

这是,乘警过来问道:“你们怎么了?我听见有人在哭。哎呀,她这是怎么了?”

在听说毛毛一直盯着雪看没有动弹过,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双眼看不见东西。乘警说:“这叫雪盲症。我们北方的雪不能够长时间直视,你们一定是第一次来北方吧?所以不知道这些。”

“雪盲症?能好得了吗?”

“好得了,只是恢复的时间会很长。现在她的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过几天她就能够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子。只是那些影子会有流彩的轮廓,总之让人不太舒服。然后再过段时日,慢慢就好了。”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小半年吧。很快的。”他说起这话轻飘飘地毫无负担,但毛毛一听自己小半年看不清东西,抱着我哇哇大哭。

冯幻浮冷冷的说了句:“再哭就真瞎了。”

毛毛立刻收声,收回眼泪,只是还是忍不住抽泣。

冯幻浮从背包里取出一副太阳镜递过来说:“这眼镜借给你,戴上吧。”

毛毛探着手半天也没有摸到。我将眼镜接过来架在她的鼻梁上:“只要能好就是好事,别担心。”

说着,我和冯幻浮相互对望。

相信她心中所想的和我一样,毛毛的眼睛看不见,相应地她的阴阳眼也就失去了功效。

这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谁有意为之?

这还真说不一定。

“你看这里。”

冯幻浮所指之处正是之前毛毛额头贴住的地方,那里有个明显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