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车窗外,鬼影般的树枝往后拉出残影,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倒吊在窗户外面!
眼眶空洞,眼球缺失,大股大股的血液从两个黑漆漆的窟窿里喷涌出来。随着车身摆动,血液被甩溅至窗玻璃上。
毛毛被吓得缩在床角,拽着被子瑟瑟发抖。冯幻浮也倒吸口冷气,一脸严肃。我一把将窗帘拉上,不让她们继续目睹这血腥的一幕。
我拉开包厢的门,跑出去找乘警。听说车顶出现还在流血的尸体,乘警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见我急切的模样又不像是开玩笑,还是带上警棍跟着我到了软卧包厢。
可当我们再拉开窗帘时,都愣在原地。除了窗户外面还有血迹以外,那颗头颅已经不见了!
“会不会那个人已经掉轨道上了啊?”毛毛颤巍巍地说。
乘警靠近车窗仔细地看了一阵,又探着身体隔着玻璃往外瞧。“嗨,你们眼花了,这哪里是血,是油漆。不信你来看看。”
他给我让开地方,我凑上前去仔细地看,确实那痕迹不太像血。
乘警对我们说,这条路两侧没有护栏,附近有些调皮的孩子经常会朝火车扔东西。什么西红柿、鸡蛋面粉都是经常的事情。铁路局向当地反映了多次,但是效果都不好。
“刚刚你们看到的肯定是那些小孩子的恶作剧,或者是睡懵了出现幻觉。”
我们三个彼此相望,脸上都是凝重之色。那红彤彤的痕迹真的是油漆?之前所见到的真是我们的幻觉?
不,哪怕我一个人可能出现幻觉,但是我们三个同时出现幻觉的可能性为零!
冯幻浮朝我使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
我们表面上认可了乘警的说法,对他表示感谢后,他满意地离开了包间。
“你怎么看?”冯幻浮说。
我想了想,让毛毛关上了灯,随后点上三炷香插在半个苹果上。冯幻浮手指捻决,中指指着燃香而起的三缕白烟。
“着!”她一声轻喝。
只见那三炷香并没有任何变化。
片刻之后毛毛打开灯,问道:“怎么样?”
我摇头:“没有反应。”
“难道真的是我们三个同时出现幻觉?”冯幻浮不解地问。
这时毛毛脑子一转说:“说不定刚刚那具尸体已经被这列车给甩下去了。你想,那头悬吊吊地落于我们窗户外面,那身体可能也就……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声尖叫。她捂着嘴,手指着窗外。我们转过头去,又是那颗头颅!
显然冯幻浮早有准备,她掏出一张黄裱符纸,口中念诀投掷出去。但是有车窗玻璃挡着,所以那黄符只能贴在玻璃上。
随后就见那颗头“啪”地一下爆裂!红色的浆液喷溅在车窗上,被急剧行驶的风刮得往后横流!
毛毛吓得连忙往我身后躲。
但也正因为此,我和冯幻浮总算是看清那东西。
原来那不过是个充满红色液体的气球!
我和她面面相觑,难道真是如乘警所说,这一切都是铁路两侧居民的孩子调皮弄出来的恶作剧,是乌龙一场?
毛毛坐在床边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说:“这要是恶作剧,还真得找到那些孩子的家长,好好教育一下他们。这大半夜的,能把人的心脏病吓出来!”
我转头望向窗户。
此时外面的夜色更深,就连沿路的行道树都被黑暗所吞噬。我们在房间里开着灯,这扇窗户玻璃就像是镜子一样,将我们三个人的倒影映在了上面。
突然,我感觉到那面镜子往侧倾倒!伴随而来的是刺耳的啸叫!窗户倒影中我们三个人纷纷倒向一侧!
不知道这趟列车遭遇了什么,猛地急刹车。就在我们重心不稳摔倒的同时,包房里的灯光“啪”地一声熄灭了!我的身下有一个人,那好闻且独特的气味告诉我,我正好压在了冯幻浮的身上。
“能起来吗?”冯幻浮的声音带着愠怒,而我也感觉到手中的触感软糯富有弹性。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弹起身来。
“对,对不起。”我不好意思地说。冯幻浮没有说话。
这时就听见毛毛高声惊呼:“老板!小心身后!”
我转过头去,一片漆黑之中我身后什么都没有。
“啪啪”两声,车辆的供电系统恢复正常,包间里的灯重新被点亮。就看见毛毛一脸疑惑地检查着我的身后嘟囔道:“不见了。”
“你看到了什么?”
毛毛的阴阳眼一贯比我和冯幻浮要厉害,有时候她甚至能够看到我们暂时看不到的阴魂。
果然,毛毛说:“刚刚有个女人站在你的身后,但是灯一开就不见了。”
“是什么样的女人?”冯幻浮问。
毛毛张着嘴愣了半天,眉毛微蹙:“我……忘记了……”
她有些恐慌,看着我说:“老板,我怎么会忘记了呢?明明我刚刚看到她了,可是现在就是想不起是什么样子。怎么会这样呢?”
我拍着她的手,安慰她道:“虽然你的阴阳眼很厉害,但毕竟没有术法傍身,让你好好学习,你又在书上画画。你肯定是受到了阴魂的冲击,所以短暂性地失忆,没事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冯幻浮突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鼻腔里冷哼一声,转身在旁边坐下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问毛毛:“我现在把灯关了,你看看她还在不在?”
毛毛点点头。
关了灯,毛毛看了一圈说:“不在了。没有什么东西在这里了。”
这时,列车广播刺啦啦响过一阵电流,随后播报道:“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道路突然雪崩,列车迫停。我们已经发出救援信息,请各位旅客留在车上不要下车,并看管好自己的小孩和行李。谢谢配合!”
“雪崩?”毛毛嘟囔着凑到车窗往外瞧,随后惊呼道,“真的,老板,黑妹,快来看,好厚的雪啊!”
冯幻浮面无表情地冷眼瞥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朝外走。
我问她:“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方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