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玉姐姐,你在这边吃晚饭,真的好吗?”
郁晚晚笑了笑,“没什么不好的,今天给你尝尝你姐的手艺。”
别的不说,做菜方面,赵老太太还是教了她挺多的。
小宇如今孤身一人,再也尝不到父母的手艺,郁晚晚有些心疼,忍不住多照顾他一点。
沈彦宇一听赶忙摆手,“不不不,怎么能让宛玉姐姐下厨,我来就行……”
宛玉姐姐可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能给他做饭?
他想起温临莫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可能不了解我太太,她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吃不得苦。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尽其所能地给她最好的,她可以继续当她的娇气大小姐,不受一丁点委屈。
郁晚晚却瞪他一眼,“看不起你姐是不是?”
“不是,只是……”
“不准只是,去去去,把客厅收拾一下,晚饭我来,不然我可生气了!”
沈彦宇见她横眉竖目,似乎真的要发火的样子,欲言又止半晌,还是认命去收拾餐厅了。
他一个人住,男孩子嘛,也没太讲究,如今郁晚晚一来,他就觉得哪哪儿都局促。
把客厅餐厅都大肆收拾了一番,闻着厨房的饭菜香,一时间竟然有一种……特别美好的错觉。
他敛下心头的苦涩,扬声道,“宛玉姐姐,我下楼扔一下垃圾!”
“等一下,厨房这也有,顺道带下去吧。”
沈彦宇忍不住莞尔,这对话,还真挺……老夫老妻的。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也不要醒。
沈彦宇才走没一会儿,郁晚晚就听到外面传来门铃声。
她慌忙去开门。
“说了让你记得带钥……”
她所有的话戛然而止,和门外的温临莫四目相对。
“你、你怎么来了?”
温临莫低眸瞧着她,身上穿了围裙,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厨房的火烤的,俏脸绯红,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火味。
是他没见过的郁晚晚。
多讽刺呐。
他的太太,为别人洗手作羹汤。
“我不能来?”
“额,也没……”
“温、温先生?”
沈彦宇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温临莫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郁晚晚只觉得头疼。
“都进来吧,站门口做什么。”
这话说得让温临莫愈发不悦,活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他冷了一张脸刚想说什么,郁晚晚鼻子动了动,忽然跺脚,“呀!我的菜!”
然后一溜烟窜进了厨房。
空气里确实有股焦糊味。
人都进去了,温临莫拧了一下眉,也只能跟进去。
沈彦宇走在最后,有些尴尬地给温临莫倒了杯热水。
“温先生,您、您喝水。”
虽然沈彦宇对温临莫很不满,但温临莫毕竟帮过他,更不要说他身上自带的上位者威压,也让他不自觉紧张。
温临莫瞟了他一眼,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热水。
“叫姐夫。”
沈彦宇手一僵。
刚好郁晚晚开始往餐厅布菜,沈彦宇放下水杯奔了过去,“宛玉姐姐我来帮你。”
温临莫盯着那边相视而笑的两人,一双眼睛阴沉得可怕。
那股子矜贵自持险些维持不下去。
他想立马把郁晚晚带走,但是看她布菜,又觉得她亲手做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姓沈那小子。
等那边弄好,温临莫大爷似的自己坐了过去。
郁晚晚也没说什么,只是给沈彦宇盛了一大碗饭,“来小宇,多吃点。”
沈彦宇看了温临莫一眼,眉开眼笑,“谢谢宛玉姐姐。”
本来他对温临莫的敌意已经没有那么深了,更多是自卑。
但是方才突然想起就是因为温临莫,才害宛玉姐姐不能去暮光工作。
想到下午宛玉姐姐听他复述井然师父的一些设计思路时,脸上的憧憬和失落,他心里的怨气就止不住地升腾。
温临莫咬肌鼓动。
臭小子,住他的房子还想着挖他墙角。
他把碗递了过去,示意郁晚晚给他盛,郁晚晚还没伸手,就被沈彦宇抢了过去,“我来吧,宛玉姐姐别忙活了,先坐。”
郁晚晚失笑,倒也当真去坐下了。
温临莫眼底的暗色翻涌得厉害,这两个人的互动,活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他只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更不要提沈彦宇一直给郁晚晚夹菜,温临莫皱眉,又把那些悉数给他夹了回去。
“吃你自己的,乱夹什么?”
农村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总忘记用公筷。
一想到郁晚晚可能间接吃了别的男人的口水,温临莫就浑身不舒服。
——即便沈彦宇还没开始动筷。
郁晚晚不想跟温临莫闹起来,又怕沈彦宇伤心,给他夹了点五花肉,“没事,小宇自己吃。”
“谢谢宛玉姐姐!”
沈彦宇笑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眯起来,又媚又乖。
郁晚晚看得心软,想再给他夹,手伸到一半,被人扣住,筷子转了一个弯,那块肉落进温临莫碗里。
“谢谢温太太。”
这话沉沉的,显然温临莫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郁晚晚僵了僵,抿唇又主动给他夹了一片。
“吃饭。”
温临莫这才满意松手。
只是低头才咬一口,他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吃过郁晚晚最初的手艺,那味道真的是惨不忍睹。
再一对比如今的,只觉得这手艺已经可以和李妈媲美。
他忆起她那双斑驳尚存的手,想也知道这一手好厨艺是怎么来的。
偏那边郁晚晚还一脸得意地问沈彦宇,“好吃吗?”
沈彦宇猛点头,“宛玉姐姐好厉害!”
郁晚晚松了一口气,眉梢舒展,“那多吃点。”
这是应该是自郁晚晚清醒后,温临莫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她这么真心实意的笑。
然而带给她这样的笑容的人,不是他。
温临莫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好像,就要失去她了。
呵,可笑,只有他温临莫不想得到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可是当饭桌上的两人开始聊起创作的手法,思路,技巧,他却一句话都插不上时,胸口的堵塞感几乎让他发疯。
直到他忍无可忍说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两人才彻底安静下来。
然后他又看到郁晚晚那一瞬间暗淡下去的双眸,如乌云蔽日。
一顿饭就在这样近乎死寂的气氛中宣告结束,郁晚晚还想收拾碗筷,温临莫忍无可忍,冷着脸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她带离了公寓。
他将郁晚晚摁在电梯里,“郁晚晚,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郁晚晚不想跟他吵,嗓音无比平静,“温临莫,小宇还只是个孩子。”
“可他也是一个十九岁的成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