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临莫的眼神陡然变得阴戾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刚想踹门,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好。”

郁晚晚说着便绕过温临莫,看到李妈一脸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抱歉啊李妈,我刚刚在洗澡。”

她确实是洗了个澡的样子,换了居家服,头发都没吹干,还在往下滴水。

然后温临莫注意到,她是赤着脚的,鞋都没穿。

眼见她就要这样下楼,温临莫一下将她打横抱起,“谁准你不穿鞋到处跑的?”

郁晚晚愣了愣,晃了晃自己白嫩的脚丫子,扶额失笑:“不好意思,着急了一点,我怕我再不出来你要砸门了。”

温临莫眉头一皱,直觉不对。

很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才刚出现分歧,郁晚晚应该大吵大闹,应该不理他。

她现在温顺得过分了。

温临莫的面部线条绷得很紧,幽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哭过了?

温临莫只觉得胸口微堵,有点想发火,但是又找不多发作的理由。

最后只能冷笑,“你倒是挺会心疼门。”

郁晚晚挽唇,“那当然。”

踹坏了她晚上睡觉可没有安全感。

温临莫抱她下楼,在餐桌旁坐下,吩咐佣人给她拿鞋,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有点冷了。

“李妈,去热一热。”

“不用。”

郁晚晚拿起筷子,大概是想去夹水晶虾的,筷子在半空停了一下,转了个弯,夹了一块小酥肉。

“还好,能吃。”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郁晚晚又是一顿。

因为她想起在赵家那段时间。

开始她做的饭老太太特别嫌弃,就让她去干农活,到饭点也不叫她,等她干完活回去,才发现饭菜都冷了。

她端起来想热一下,赵老太太就皱眉,“姑娘啊,这天这么热,菜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凑合吧,锅我刚洗了。”

她当时想说她热一下又不是不会洗锅,但不想跟老人计较,又坐了回去。

尝了一口,一嘴半凝固的油。

偏老太太还问,“怎么样,能吃吧?”

当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还好,能吃。」

果然还是要有对比的。

要是放在她还是大小姐的时候,这东西简直食难下咽。

如今吃了苦回来,再尝这个,竟然都觉得已经足够美味了。

郁晚晚的停顿温临莫注意到了,显然他也意识到她停顿的根源,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将那食物咬进嘴里。

“李妈,重新去热一遍。”

曾经骄傲恣意的盛家大小姐,如今他温临莫的太太,不该这么将就。

李妈应了一声,赶忙将桌上的饭菜撤走,温临莫以为郁晚晚会闹脾气,但事实上她没有。

她很平静地抬眸看向他,“那你先放开我,我去看会儿电视。”

她忽然这么听话,温临莫觉得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她去了客厅沙发。

她也不挣扎。

电视打开,她随手调了一个台,是一个讲文物的节目。

温临莫也不明白这么无聊的节目她怎么能看得那么入神,低下头去亲她,郁晚晚也没什么反应,任由他亲。

他皱了皱眉,从她的耳骨辗转到脖颈又到腮帮,她始终没有理会他。

他终于忍无可忍把她压进了沙发。

“温太太,你在跟我闹脾气,嗯?”

郁晚晚的目光终于从电视上收了回来,一脸茫然,“啊?有吗?”

因为洗过澡,她脸上的妆已经卸了,小脸白皙干净,睁着鹿眼一脸无辜的样子,活像他在欺负她。

噢,他确实是在欺负她。

温临莫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他要怎么说?

说你不吵不闹就是在跟我闹脾气?

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温临莫盯着她,咬肌几番鼓动,气氛一时僵持。

刚好李妈已经在上菜,温临莫起身,顺手把电视给她关了,重新抱起她,“吃饭。”

郁晚晚也没挣扎,沉默地端起碗筷。

但她始终不再碰那两盘红烧排骨和水晶虾。

温临莫脸色一冷,自己夹了一只虾扔进她的碗里,语气强硬近乎命令,“吃。”

郁晚晚的筷子短暂地停了一秒,然后乖乖夹起来,放进嘴里。

温临莫心情烦躁,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郁晚晚照吃不误。

温临莫似乎铁了心要逼她翻脸,不停给她夹菜。

夹到最后郁晚晚终于皱眉,“我吃不下了。”

温临莫冷笑,“不跟我装了?”

四目相对,郁晚晚蓦地笑了。

还没等温临莫想明白她笑什么,就见郁晚晚将排骨上的肉咬下来,下一秒渡进了他的嘴里。

送上门的吻,温临莫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等他咽了下去,郁晚晚立马抽身,顺势从他怀里窜了出来。

“好了,我看你也没怎么动,自己吃吧,我去吹头发。”

温临莫盯着她的背影,神色晦暗。

寂静片刻,他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却味同嚼蜡。

才吃了两口他便放下,上楼进了主卧。

却发现郁晚晚根本没在吹头发,他皱眉,听到卫生间有动静。

他走过去,郁晚晚正在漱口。

温临莫额角青筋暴起,陡然上前扣住郁晚晚的手腕将她压在洗漱台,“郁晚晚,你在挑事儿?”

郁晚晚皱了一下眉,大概是这个姿势让她觉得不舒服。

闻言,她愣了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里的漱口水,又望着温临莫,眼神恢复成先前的无辜和茫然。

“啊?有吗?”

又是这句。

温临莫掐着她的下巴,“不是说要吹头发?”

“对啊,但是刚吃过饭,怕一会儿刷牙的时候把头发打湿了,就先刷呗,这样我吹完就可以直接爬上床,怎么了?”

她的逻辑没问题,但温临莫呼吸却越发不顺。

又僵持了一会儿,温临莫放开了她,砰地一声巨响,卫生间的门被他大力带上。

郁晚晚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笑了笑。

似嘲似讽。

等温临莫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心情极差地准备回主卧,发现门又被她从里面反锁了。

他气笑了。

想踹门,但是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往常这个时候她该睡着了。

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拐道去了次卧。

次日醒来,主卧的门还是没开。

不开也好,反正她现在没工作,早起也没用。

走前温临莫吩咐李妈,“太太醒了记得监督她吃早饭。”

李妈应下,目送温临莫离开。

再一转头,郁晚晚正迈步下楼。

“太太,早餐已经备好了。”

郁晚晚“嗯”了一声,又问她,“先生有说不准我出去吗?”

李妈叹气,怎么太太总觉得先生会限制她自由呢?

“没有,只说您出门让小赵陪着。”

郁晚晚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唇,“好,我知道了。”

吃过早饭,郁晚晚出门。

直到傍晚,准备在公司加班的温临莫才接到李妈的电话。

“先生,太太说她晚上不回来吃饭,是跟您一块儿吗?”

温临莫心底一沉,当即挂了电话,转而打给了司机小赵,“太太呢?”

“在红墅湾这边。”

温临莫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下去。

红墅湾……

沈彦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