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晚仍旧没醒,但是想醒过来的意愿开始变得强烈。

左翊寒检测了一番给的建议是,让沈彦宇多陪郁晚晚说说话,话题尽量围绕在设计和创作上。

温临莫就觉得还挺讽刺的,他的女人,最后醒过来,竟然要靠别的男人。

可面对病床上日渐消瘦的小女人,他还是被磨得没了脾气。

沈彦宇倒是很配合,每天定时定点地过来陪郁晚晚,只是交通不便,来回繁琐,每次都待不了太久,温临莫索性给沈彦宇安排了住处。

看着面前豪华的大公寓,沈彦宇怔愣了许久说不出话。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甚至做梦都梦不出这么好看设施有这么齐全的房子。

画室,健身房,私人影院,一应俱全。

那一瞬间沈彦宇大概了解了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想象,心灵遭受巨大的冲击。

他以为眼前的男人仅仅只是有钱罢了,但显然他低估了这个“有钱”的概念。

“你要是觉得一个人住不惯,或者不放心你家里,也可以把他们都叫过来。这套房子以后就是你的了,赠与协议过两天我会让齐再祥给你送过来。”

沈彦宇僵直了背脊看向他,“你,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临莫笑了一下,依旧那副儒雅温和的做派,“这算是给你唤醒我太太的报酬,也希望沈先生在照顾我太太的时候,注意些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收了我的东西就自觉点,别想再肖想我的人。

沈彦宇垂在身侧的手攥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温临莫的一句“沈先生”让他觉得别扭,这种听起来就很高级的称呼,让他觉得自己不配。

甚至因为他那点小心思,被温临莫以这样彬彬有礼的姿态轻描淡写地点出来,让他愈发窘迫,无地自容。

“我,我对宛玉姐姐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他近乎以一种欲盖弥彰的语气喊道。

温临莫勾着唇,“那最好。”

沈彦宇见他转身要走,又赶忙上去拦住他,“这房子,我、我不能要。”

温临莫将手叉进裤兜,“你必须要。”

他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但是语气强硬不留余地,沈彦宇忽然就怒了。

“凭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有钱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自尊,我家再破那也是我家,你少看不起人!”

温临莫瞧着面前这个年轻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低笑一声。

商场上的牛鬼蛇神见多了,倒是很久没见过这种单纯直白心思简单的。

“你笑什么?”

温临莫当然不能说实话,他掩唇轻咳了一下,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笑容。

“我无意冒犯你的自尊,但你应该知道,我太太快醒了。她因为一些原因,无法独立步入设计行业,你的出现算是给她开拓了另一条新的思路。”

“等她醒来,这条路她必然是要继续走下去的,我作为他的丈夫,当然要无条件支持。但是你们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你不搬过来,我太太要怎么跟你交流?每天去你家找你吗?”

“我先不说交通上的问题,她这次醒不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你是觉得她到时候真的对你隔壁,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吗?”

沈彦宇沉默了。

温临莫知道他在犹豫,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以及,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太太是千金大小姐出身,从小娇生惯养的,我不能让她在物质上受了委屈。”

这句话的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沈彦宇垂在身侧的拳头紧到骨节都在泛着白,最后终于别过脸,“我知道了。”

温临莫礼貌颔首,转身离开。

沈彦宇盯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豪华的巨大客厅,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变强。

强大到,足以和那个男人比肩,才有资格站在宛玉姐姐身边。

……

“宛玉姐姐,你,你醒了?”

沈家一家搬到市区的第五天,病床上的郁晚晚终于睁开了眼。

此时距离温临莫找到她,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天。

沈彦的嗓音难掩激动,这么多天了,终于!

一旁俨然已经把病房当成自己第二办公室的温临莫当即起身,第一时间冲到病床前。

郁晚晚紧闭的双眸已经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温临莫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察不对劲。

她的眼神太过木然,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木然,可怕到即便是在郁老太太离世,他都没在郁晚晚身上感受过那样如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沈彦宇没注意这些,他太激动了下意识想要去碰郁晚晚的手,可是才一碰到她,郁晚晚当即尖叫:“别碰我!不要!不要过来!滚开啊!”

沈彦宇一下愣住了。

“宛玉姐姐,是我啊!我是小宇,宛玉姐姐?”

“别过来,别过来……”

郁晚晚缩在床角,整个人抖成筛子。

温临莫也试图去碰她,但换来的是郁晚晚更加惊恐的尖叫,和更为剧烈的颤抖。

她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轻易让她崩溃。

温临莫脸色难看地叫来左翊寒。

左翊寒匆匆赶来,先给郁晚晚打了一针镇静剂,一番检测之后,脸色比先前还难看。

“情况不太妙。”

温临莫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左翊寒没理他,只是问沈彦宇,“郁晚晚在你家发烧的那几天,是不是一直在说胡话?”

沈彦宇点了点头。

“能记得说了些什么吗?”

沈彦宇当然记得,因为每次郁晚晚说胡话他都神经紧绷,生怕她一声尖叫,被蹲守在隔壁的老男人发现端倪。

“跟刚刚差不多,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救命’、‘不要’、‘放过我’、‘不要过来’等等这些,有的时候又什么都不说,默默地流眼泪,给人的感觉特别绝望。”

沈彦宇越说心里越是难受,他那时几次都差点冲动——冲出去跟隔壁那人拼命!

左翊寒捏了捏眉心,“那就对了。”

见温临莫皱眉看着他,左翊寒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你觉得,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有这些表现?”

温临莫眼神陡然沉了下去,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左翊寒也不用他说话,自顾自就给出了答案。

“被侵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