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边,通往北方的公路旁。

一辆硕大的悍马车静静地停着,充满了压迫感。

空气中充满了寒意。

现场,余飞豹和所有的手下,心中也充满了寒意。

黑子倒在地上,胳膊和腿上的伤口仍然在出血。

他已经够硬汉了,哪怕是这样的伤势,仍然竭力想忍住痛站起来。

但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疼痛面前,都不大可能控制住自己。

黑子的额头渗出汗滴,嘴里忍不住发出闷哼和呻吟声。

“我躲开了他的动脉,及时治疗肯定死不了,也不会残疾。”满口西川口音的卖菜婆子开口了,“但如果你们磨蹭,那就不一定了。”

余飞豹心中恼怒,脸色阴沉地挥了挥手,几个手下上去,把余飞豹拖上一辆桑塔纳,小轿车飞快地开走了。

余飞豹看了看李莹莹,目光又在侯一鸣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刚走出没两步,身后侯一鸣的声音响起:“这就想走了?”

余飞豹停住脚步,看了侯一鸣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的话,我不太爱听,所以,你给莹莹道个歉,不然这顿揍,你是躲不过的。”侯一鸣往出走了两步。

余飞豹看着走出来的侯一鸣,又看看他的保镖、卖菜婆,甚至李莹莹,没有任何人有阻止他的意思。

余飞豹的嘴角,渐渐勾起来了。

大家族的子弟,每一个是傻子。

余飞豹刚才那一顿看似歇斯底里的挑衅,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他要激怒侯一鸣,让对方和他打。

余飞豹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魁梧男人的对手,更不用说这个诡异的卖菜婆了。

现在,想挽回面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侯一鸣亲自出来,被他狠狠痛揍一顿。

余飞豹是他们兄弟三个里,拳脚功夫最好的一个,不然他家里也不会放心不安排保镖,就让他孤身一人到金陵来念大学。

余飞豹心中暗喜,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我就说了,怎么样?”

他冲着侯一鸣勾勾手指:“不服,你来揍我啊!有种你别靠帮手,单枪匹马来和我打啊!”

侯一鸣又往前迈了一步,摆出了拳架子:“既然你执意要讨打,那我……成全你。”

侯一鸣摆出的,只是最常见不过的,擒拿格斗常见的拳架子。

没什么错,但也同样没什么特点。

任何一个学过几天拳脚功夫的人,都是这种拳架子。

这么普通的拳架子……哪怕练过,也不可能是我对手!

余飞豹看侯一鸣拳架子稀松平常,心里暗喜。

他也故意摆出一个稀松平常的拳架子——两手护在面前,微微弯腰,想打拳击一样的姿势,看上去破绽百出的样子,朝侯一鸣走了过去。

他朝着侯一鸣挥出一拳。

这一拳,稀松平常,就和部队军体拳里的动作没什么区别。

侯一鸣见这一拳稀松平常,也只是歪头躲过去,同时朝余飞豹也挥出一拳。

就在这一瞬间,突变顿生!

余飞豹忽然变招,抬起左臂架住侯一鸣的拳头,同时猛然窜起,膝盖结结实实地磕在侯一鸣腹部,接着那条挥出的右臂也弯起来,用肘子磕向侯一鸣面部,侯一鸣歪头躲了一下,肘子磕在了他肩膀上。

借着这一肘子的冲击力,侯一鸣弯着身子往旁边踉跄了两步,样子有点狼狈,却脱离了余飞豹的攻击范围。

余飞豹没有追击,而是得意地狞笑着:“你,太弱!虽然你有厉害帮手,但你本人,太弱!像你这种只知道借助外力的弱者,永远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强!”

“你之前带着那么多人准备教训我的时候,嘴里怎么没这么多屁话呢?”侯一鸣站直了身子,打断了余飞豹的话。

他冲着余飞豹勾了勾手:“再来。”

说这话的时候,侯一鸣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试图去帮侯一鸣。

甚至没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心。

余飞豹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们就没人担心我把侯一鸣打死吗?”

谷金方笑呵呵地抱着双臂,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而那个卖菜婆子,也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俩,用西川口音说道:“瓜娃子你打不过我们老板滴。”

余飞豹额角的青筋鼓了起来,从走出余家门开始,他从没被人这样无视过。

“明明刚才挨打的是他!”

余飞豹两手在身前挽起一个拳花,高高跃起,在空中翻个身,一脚劈向侯一鸣。

“我踢碎你肩膀!”

这一脚,从天而降,带着身体的力量,如果被劈中,杀伤力很大。

余飞豹曾经用这一脚把一个人的肩膀劈成过粉碎性骨折,甚至还把一个倒地对手的肾脏劈到内出血。

他有十足的信心,只要被他劈中,侯一鸣必残!

然而当他在空中翻完身,朝侯一鸣一脚劈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侯一鸣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

两脚微微弓步,手里一上一下像握着一把大枪一般,手还朝着余飞豹的方向抖了几下。

电光火石间,余飞豹脑子里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绵张拳?

紧接着,小腹部传来的剧痛就攥住了他的心神。

余飞豹还没落地,侯一鸣两手握拳,重重地锤在半空中的余飞豹小腹部。

砰啪!

两声脆响在余飞豹小腹部炸响。

“南拳?我这串炮仗,响不响?”

余飞豹噗通一下从半空中跌在地上,腹部剧痛,嘴角带着血丝,半天爬不起来。

侯一鸣身后,谷金方清晰地看到,在余飞豹快要踢中他的一瞬间,侯一鸣双手变了个招,从绵张拳的大枪打法,变成了通臂拳的连环炮仗,威力更胜以往!

余飞豹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两串炮仗结结实实地炸在小腹部,一时半会喘不上气,也是正常。

侯一鸣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子,揉揉之前被磕到的肩膀,转身。

“走吧。”

语气平淡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一瞬间,谷金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老话。

猛虎眼中无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