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不是问题?
闻言,老掌柜满是皱褶的脸上丝毫掩饰不住窃喜。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牛皮纸。
顺势摊在了茶几上。
这是一份长安城的房屋地图。
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靠近皇城,靠近朱雀大街的最为显眼的几个铺子都已经被人用特殊的符号标记了起来。
“这里!”
“这个铺子位置极佳,靠近崇仁坊,靠近朱雀大街,靠近皇城,最重要的是靠近那些达官显贵……”
“不论做什么买卖,只要货源好,上得了台面,绝对稳赚不赔!”
指着地图中间,被标记了一处的铺子,老掌柜的极为认真地说道。
仔细地看了看铺子的地理位置,江少川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紧邻中央商务区,地处中心政务区核心地标,浓郁的金钱铜臭味道,总而一句话……
极品地段!
既然三个月要卖出十万两的酒钱,只能到那些不差钱的达官贵人身上找补了。
那么铺子的位置,必然要极为显眼!
而且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掌柜的,请开个价吧!”
“这个铺子,我吃定了!”
江少川一脸认真地说道。
望着少年笃定的眼神,老掌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
心想着这种地段的铺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租出去的,这价钱……
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
连铺子的影子都没见到,便如此爽快地应下,如此豪放的主顾实在少见。
“既然……”
“东家如此豪爽,那老朽也不便漫天要价,打个八折,一口价……”
掌柜的大手一挥,极为干脆利落道:“四千两!”
“什么!”
“你再说一遍!”
怕擦!
尖叫声夹杂着一阵茶杯落地的清脆碎裂,骤然在密室内响起。
白袍少年刚上手的热茶不小心被打翻了一地。
身着黑衣的账房先生一只脚踩在了名贵的黄花梨茶几上,露出穷凶极恶的狠厉面容。
手中的算盘珠子已经被掰成了一地的珠子。
电光火石之间,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一间牙行的老掌柜彻底愣住了。
双眼的瞳孔微缩,眼白翻得极大。
咕嘟咕嘟!
老掌柜下意识猛地吞咽了两口口水,身形不由地向木椅的后背靠了几分。
“二位……”
“二位东家,莫不是觉得价钱……”
“太便宜了!”
江少川皱了皱眉头,极为认真地打断道。
心想着自己既然是个恶臭的阔少,那便总得有个阔少的样子,岂能被这几千两银子……
吓破了胆?
他朝着老掌柜罢了罢手,摇头叹息道:“掌柜的有所不知。”
“我祖上乃是儋州有名的酿酒世家,早闻长安都城乃天下雄城,特来闯下一番基业,殊不知……”
“这铺子的租金竟然只不过几十坛酒的价钱,这才一时之间失了态。”
江少川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闻言至此,老掌柜这才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呵呵。”
“原来如此……”
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干笑了两下,意味深长地朝着某人那只踩在黄花梨茶几上的右脚,瞟了两眼。
“看来东家是远道而来,是做卖酒生意的了,不过……”
停顿了片刻,掌柜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江少川温和地笑了笑。
“天下皆知我们唐人好酒,特别是好烈酒。”
“但二位东家有所不知,整个长安城里能够租得起临街铺子的酒馆……”
“却屈指可数,只有饮山亭与醉仙居两家而已。”
“换而言之,二位东家初来乍到,便想一口通吃下这门生意,怕是……”
老掌柜欲言又止。
不敢再多说一句。
醉仙居,饮山亭?
江少川暗自点了点头,默默地将这两家酒馆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地图,极为虚心地请教道:“掌柜的,既然你这么诚心,我便给你交个底,家父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需挣十万两白银,按您的眼光,您看铺子选在哪儿好?”
老掌柜:“……”
借着昏黄的烛火,老掌柜怔怔地望着地图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铺子,沉默了良久。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半晌。
“唉!”
他叹息着摊了摊手,一脸为难地望着少年:“最近城南有片铺子,东家您要试试吗?”
城南?
顺着老掌柜的指引,江少川朝着地图审视了两眼,一个用黑色笔墨写出的大大的‘拆’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掌柜的莫非说的是这片地方?”
他指着那个‘拆’字所圈出来的城南地界,眉目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片地似乎是等待拆迁重建的废地,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人流又或是街口,掌柜的您这是何意?”
“倒也没有别的意思,依照老朽的意思,东家您想要在三个月之内,挣下这十万两实乃天方夜谭,莫说是三个月,便是三年……”
“想要挣十万两也绝非易事!所以,老朽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片地租金极低,想着帮东家省点儿钱罢了。”
老掌柜极为认真地解释道。
江少川:“……”
开什么玩笑?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日子就在眼前,居然……
临阵退缩了?
江少川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一老一少,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掌柜的,您莫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老朽不敢,只是觉得东家还是稳重些好,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这城南的租金有多便宜?”
“东家想要多便宜,便有多便宜。”
“一百两?”
“太高了。”
“二十两?”
“还是太高。”
“恕在下见识浅薄,掌柜的,您说个数。”
“五两纹银,童叟无欺。”
江少川:“……”
听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价格,不仅仅是江少川,就连一旁的曹天兵也不由地把茶几上的右脚放了下来。
二人沉默着对视了片刻,交换了眼色。
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个字:租!
“就这么定了!”
“城南的铺子,签三个月的租!”
曹天兵急忙从胸口掏出一把碎银,扔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