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杵着竹子,揉了揉因扛竹子而有些酸痛的肩膀,眺望着前方的造纸坊,暗暗猜测赵舞阳到底会搞些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一阵冥思苦想。
可惜。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什么头绪。
陈玄策的心情也因此而变得越来越差,心中骂骂咧咧。
妈的!
我只想在杂役峰里吗,安安稳稳的混日子,把这一场历练混过去而已,谁要是妨碍我混日子……
呵!
陈玄策恨恨的咬咬牙,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因心情不佳,陈玄策再也没有了正儿八经扛着竹子走路的想法,直接拽着竹子拖在地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刚走不远,造纸坊里就走出一个宗门弟子,大步迎了上来。
“陈师兄有礼了。”
这人很热情的拱手行礼,满脸堆笑,道:“在下谭子明,是这杂役峰造纸坊的总管。今日,陈师兄来造纸坊,在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谭子明?
造纸坊总管?
这人对我很热情啊。
陈玄策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之人,心中蓦然想起,先前在酒楼见到赵舞阳之时,赵舞阳那狗东西,也是非常热情的说什么久仰久仰。
如今。
这谭子明的态度,跟赵舞阳那狗东西,有点相似啊。
难道这谭子明,也是个笑里藏刀的狡诈之人?
有可能!
只怕这小子,也是个阴险狡诈的笑面虎。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论如何。
都得先防他一手。
陈玄策暗自打定主意,微微点点头,算是回应,继而问道:“谭师弟,你是不是也对我久仰已久?”
谭子明被问得有些茫然,只得顺着拱手回答道:“久仰久仰。”
陈玄策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冷笑。
呵!
这谭子明果然跟赵舞阳是一路货色,嘴里头说什么久仰久仰,心中只怕有一肚子的坏水,正在晃荡,谋算着该怎么害我……
陈玄策一阵腹诽,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说道:“谭师弟居然说什么‘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弥补你心中的敬意。这跟金丝玉竹,就请谭师弟帮我扛进去吧。”
谭子明愣住了。
陈玄策不由分说,将拖着的金丝玉竹递了过去。
谭子明只得接住金丝玉竹。
陈玄策松开竹子,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直接朝造纸坊里走去,头也不回的问道:“谭师弟啊,造纸这件事,到底该怎么造呢?”
谭子明有些摸不着陈玄策的脾性,只得扛着竹子跟上,又说起了制造符纸的工艺流程。
“世人用竹子造纸,一共有六个步骤:斩竹漂塘、煮徨足火、碾竹如泥、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焙干。”
“我们凌霄仙宗是仙门,制造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符纸,大概的步骤虽然和凡俗间造纸差不多,但细节之处,却有很大不同。”
“这说起来的是造纸,实际上则是仙门炼器,造纸之时,还得加入很多特殊的材料……”
谭子明解释得很详细。
陈玄策点点头,顺口问道:“何为斩竹漂塘?”
谭子明答道:“造纸坊里,建着许许多多的小池塘。将金丝玉竹劈开,再斩断成一节一节,放进池塘当中,用特质的药水,裁泡一些时日……”
“这个过程,就叫斩竹漂塘。”
“至于煮徨足火,则是将浸泡过的竹子,放在大徨桶里蒸煮……”
谭子明不等陈玄策继续询问,就将剩下的那几个造纸步骤,全都详细的讲了讲,说着说着,就加快了步伐,走在前头带路。
不多时。
陈玄策跟着谭子明走到了小河边。
河岸附近,排列着数以百计的小池塘,有的池塘里空空荡荡,有的则泡着些一尺来长的竹节。
“就是这里了。”
谭子明停下脚步,指着河边的池塘,道:“造纸第一步,斩竹漂塘,指的就是将金丝玉竹劈开,再斩断成一节一节,放进这些池塘当中,浸泡一段时日……”
陈玄策点点头。
“陈师兄先在此地熟悉熟悉环境,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就先告辞了。”
谭子明将金丝玉竹放在地上,拱手道别。
陈玄策摆摆手,瞅着河边整整齐齐的小池塘,又看了看脚下那根长达十几米的金丝玉竹不禁有些犯愁。
制造符纸之事,不轻松啊。
只是去山中砍伐金丝玉竹,就已经很累了。
现在还要将金丝玉竹,砍成一节一节。
若要造出千张符纸,不知耗费多少根金丝玉竹才够用。
还得砍成一节一节。
工程量有些大啊。
陈玄策清楚的记得,他在竹林里砍伐金丝玉竹的速度,并不算快,要很久才能砍断一根金丝玉竹,一天下来,多则五六根,少则三四根。
把金丝玉竹砍断,也一样的费力。
一根金丝玉竹,少说也能得砍成几十节呢。
这得砍到猴年马月去了?
陈玄策想着想着,不免有一种望洋兴叹的无力感。
他瞅着脚下的金丝玉竹看了好一会儿,才拔出精钢长剑,朝竹子上比划了几下。
嗖嗖嗖……
陈玄策花里胡哨的施展了几个剑招,却始终没有挥剑砍下去。
不砍了。
砍个屁。
完全没有半点干劲。
哐当。
陈玄策将把精钢长剑丢到一旁,坐在池塘边,转身回望竹林方向。
这一刻间。
陈玄策突然就有些想念颜标那伙人。
如果这座造纸坊里,也有颜标那样的人,主动跑到我面前,哭着喊着要帮我干活,那该多好啊。
不如……
先等等?
等颜标那伙人砍完了足够的竹子,纷纷来到造纸坊里造纸的时候,再让抓他们的壮丁,让他们来干活。
不错!
就这么办!
陈玄策得意一笑,捡起丢在地上的精钢长剑,起身离去。
刚走出不远。
河边池塘方向,响起了起了一阵焦急的呼喊之声。
“陈师兄!陈师兄请留步……”
谭子明带着一群宗门弟子,沿着池塘边的河岸,大步追了上来。
陈玄策停下脚步,转身回头,朝众人看去,只见谭子明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追来,顿时眼神一凝,暗暗掏出了白鹤羽毛,藏在身后轻轻摇曳,心道:“难道这谭子明受了赵舞阳的指使,仗着自己是造纸坊总管,准备在造纸坊打我一顿,给赵舞阳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