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陈玄策觉得,真要打起来,就算那群宗门弟子不动手,只凭谭子明一人,就可以决定胜负。
毕竟此人是造纸坊总管,拜入师门多年,即便不是个高手,也肯定比普通的宗门弟子,厉害了许多倍。
陈玄策不找痕迹的收起白鹤羽毛,抬手按住剑柄,准备直接拔剑砍人。
当初在竹林里打架,陈玄策丢掉长剑,弃见不用,只因竹林距离杂役峰的山城不远,小月也早已飞来,有恃无恐。
今时不同往日。
造纸坊距离杂役峰山城有些远,小月也还没飞来。
“陈师兄。”
谭子明呼唤一声,见陈玄策按剑戒备,知道陈玄策肯定是误会了他的来意,便不敢再追,立即领着人停下脚步,远远的呼喊道:“在下带了一些师弟过来,帮陈师兄砍断金丝玉竹,助陈师兄早日造纸成功。”
陈玄策听得眼神一愕。
真不是来打架的?
竟然是来帮我造纸的?
这谭子明和我无亲无故,我跟他今天才刚刚认识,他为何要帮我造纸?
不对啊!
凌霄仙宗里,人人都知道,我陈玄策是个没有灵根的庸人,没什么前途,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这造纸坊总管谭子明,为何跟那颜标一样,对我如此阿谀奉承?
此事必有蹊跷!
陈玄策理所当然的觉得事情不对劲,却懒得去想到底是什么样的蹊跷,他直接就把这件事情,跟赵舞阳挂了钩,心中暗骂。
这件事……
只怕又是赵舞阳那狗东西的阴谋。
呵呵!
让人来帮我砍断金丝玉竹,倒也是件好事。
至于阴谋。
管你什么阴谋?
难道就凭这点小事来害我?
赵舞阳那狗东西,怕是不知道,师傅早就对了说了,礼尚往来,人之常情……
陈玄策心中嘀嘀咕咕,松开了手中按住的剑柄,大步流星,走至谭子明面前,假笑道:“金丝玉竹硬得很,难砍得很呐。谭师弟竟如此古道热肠,带着一群师弟来帮我砍竹子,这……哎呀……这我怎么好意思呢。”
谭子明没想到陈玄策的脸色变化如此之快,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正要阿谀奉承一番,却被陈玄策挥手打断。
“谭师弟不必多言,你的心意我早就猜到了。”
陈玄策微笑道:“这件事,我要是不答应,那就是不给谭师弟面子,那就是瞧不起你,对吧?”
谭子明只得点头。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我就交给谭师弟了。”
陈玄策面带微笑,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谭子明的肩膀,道:“去吧,砍竹子吧,我也正好借此机会,见识见识谭师弟的剑术。”
谭子明再度愣住。
这人早就听说,陈玄策拒绝了颜标等人帮忙砍伐金丝玉竹之事。
谭子明本以为,陈玄策今天也会推辞一番,没想到陈玄策直接就答应了。
为何今天却不拒绝了?
谭子明更没想到,陈玄策居然让他亲手去砍竹子。
于是。
谭子明只得讪讪的笑道:“砍竹子之事,让这些师弟动手就好……”
“怎么?”陈玄策皱眉打断,“难道我陈玄策,不够资格,不配见识谭师弟的剑术?”
谭子明赶紧说道:“陈师兄误会了。”
陈玄策指着远处那根摆在河塘边的金丝玉竹,意味深长的道:“希望谭师弟砍竹子的时候,不要使用什么玄妙非凡的剑诀,一剑就将金丝玉竹砍断了,你要是那样做,师兄我肯定学不到什么剑术真谛。还请谭师弟控制一下实力,跟普通的历练弟子一样,按部就班,一剑一剑的砍竹子……”
谭子明面色发苦,犹犹豫豫。
扑腾。
小月飞驰而来,落到地上,先是朝陈玄策点点头,再挥舞着展翅十余米的大翅膀,耀武扬威。
谭子明见小月来了,更是不敢在陈玄策面前放肆,只得领人去了池塘。
砰砰砰!
河边响起砍竹子的声音。
陈玄策担心谭子明偷懒,竟然守在不远处……监工。
直到那根金丝玉竹被砍成一节一节,丢进池塘泡在水里,陈玄策才心满意足,转身离去,还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
“咱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歌声回荡在造纸坊里。
陈玄策渐行渐远,歌声也就越来越小。
那些来帮陈玄策砍竹子的宗门弟子,也相继离去,只剩下一人,还陪着谭子明站在池塘边。
陈玄策走的越是得意,谭子明就越是不爽。
哼!
谭子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气得一剑砍在池塘边的石头上。
砰!
大石头被一分为二。
谭子明还不罢休,一剑一剑,将大石头砍得粉身碎骨,嘴里头低声嘶吼:“欺人太甚……”
“子明。”
那个站在一旁的弟子低声说道:“咱们为何要对陈玄策如此恭敬,甚至还主动帮他砍断金丝玉竹,帮他造纸?子明你为何不施展一点手段,让这陈玄策在造纸坊里,过得不痛快?”
砰!
谭子明抬起一脚,将碎石踢得四散飞溅,冷冷问道:“我为什么要让陈玄策过得不痛快?”
那弟子说道:“陈玄策此人,夺走了赵师兄的掌教大弟子之位,赵师兄心中,肯定憋着一口恶气。你要是让陈玄策不痛快,赵师兄必定会记得你的人情,你为何要对那陈玄策阿谀奉承,低三下四?我要是所料不差,赵师兄今天来造纸坊找你,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谭子明眼神冰冷,愤然打断道:“住口!休要在我面前,显摆你这颗狗脑子。赵师兄的事情,你也配说三道四?”
那弟子听得大为恼火,怒道:“我谭子硕好歹也是你的族兄,你怎能如此说我!”
兄长?
谭子明眼中满是轻蔑之意,不屑一顾的说道:“若论年龄,你比我大一岁,确实是我的族兄。可论身份、论地位,我在三年前,我就拜入了凌霄仙宗,是你的师兄,如今已是堂堂正正的内门弟子,更是杂役峰造纸坊的总管。而你谭子硕,却只是一个刚拜入师门的正式弟子,你有何资格,在本总管面前,端着兄长的架子,装腔作势?”
“哪怕赵师兄亲自来找我商议事情,找我帮忙,多多少少也用了一个‘请’字,说是请我出手相助,对我礼敬有加。”
“可你……你只配给赵师兄当狗,去做他的狗腿子,去舔他的腚!”
“滚!”
谭子明抬起一脚,将族兄谭子明踹倒在地。
狗腿子?
舔腚,舔屁股?
谭子硕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很想怼上几句,反唇相讥,却发现谭子明脸色铁青似乎动了真怒,谭子硕也只得咬牙忍住,不言不语。
“陈玄策啊陈玄策,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谭子明念叨着陈玄策的名字,面色阴沉,抬起手掌,凝视着指掌之间,那些因为砍竹子用力过猛而磨出的血泡,心中恨恨的想道:“等到赵师兄收网的那一天,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