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刎死去的妇女,陈青云无言以为,历史的功过是非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当初的杞国的确在南方诸多小国之中显得与世无争,我不惹你,你若惹了我那我便坐下来好好和你说说道理,直到你认识到你的错误。总而言之,杞国尚文不尚武,就连如今变成了杞州,也是名儒硕士辈出,文风最重。就连那亡国皇帝吴煜,被灭国之后押送回帝都之后,仍旧写出“春花秋月何时了,故国回首不堪月明中”的哀鸣,结果被孤竹皇帝赐下鸠酒而死,所余皇族也被夷灭。

可话又说回来了,有如此皇帝有能如何不被灭国,就算不被孤竹所灭,也要被曹国梁国或者其他哪个国家所灭。如果整个国家都只知道伤春悲秋,又如何能在乱世存活下去。

最后这个仇恨却落在了人臣陈家头上,陈青云苦笑,挥手找过那个脸上尽是胡渣的青衣人,叱责道:“贾贲,为何现在才出现?”

名为贾贲的青衣男低头抱拳道:“青王殿下下了死令,说除了三公子性命攸关和围剿之时现身,其他时候不准我们出现,违令者重罚。”

陈青云一把揪住贾贲的耳朵,指着身上那些无伤大雅的皮肉伤骂道:“你看看,你给我好好瞅瞅,我都流血了,肉都翻出来了,这都不出来,难道要我脑袋搬家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吗?”

可怜平常在属下面前不苟言笑的贾贲此时只得咧嘴赔笑道:“这不是青王殿下下的死令,我们这些小小影卫也不敢违反啊。”

陈青云适可而止的放开贾贲,挥挥手,“你们走吧。”

贾贲躬身拱手领命,不要施发号令,几名青衣影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此时这条街发生的惨案早就迎来许多人围观,几个胆大还会上前察看下死人,不知不觉中竟然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众人也不明白其中真相,只见一个伤痕累累的提剑白衣男子和一个豆蔻姑娘立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或许他们就是凶手。

“公子啊,卑职来晚了!”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在人群后方响起,紧接着一个身材肥胖至极,身穿浅红官服的胖子颤动着双生上下闪烁不停的肥肉挤开人群,行云流水的跪倒在陈青云身边,抱着三公子的大腿,哭嚎道:“卑职失职啊,竟然有刺客在我的地盘上做出行刺三公子这等天杀的大事,看三公子伤成这样我心疼啊,呜呜呜。”

陈青云看看不顾形象抱住自己大腿哭泣的肥猪,又看看幼萍,显然蒙住了,小丫鬟摊摊手表示自己也看不懂。

这时候官府的衙役才姗姗来迟围住现场,将案发现场围住驱散了围观的群众,估计是不想别人看见他们老爷这般有损官威的作为,摊上这么一个动不动就要去给这位左右逢迎,溜须拍马的顶头上司擦屁股的苦差事,他们觉得自己比哑巴吃了黄连还要苦上十倍百倍。

陈青云觉得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父亲的义子之一的“肉渣”灌夫已经够胖了,可这福宁县令比那广夫还要胖上几分,也知道有没有人比他胖,否则这头肥猪真当得上天下第一肥了。一脚踢开坠的死沉的肥猪,陈青云问道:“你认得我?”

肥猪县令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谄笑道:“小的是这福宁镇的县令朱飚,三年前有幸去过青王府拜见青王,所以才得以见过三公子。”

陈青云哦了一声以示了解,旁边的幼萍忍不住笑道:“你说你叫猪膘?还真是符合你的气质。”

朱飚哪里会听不懂这小姑娘的调侃,也不生气只是憨憨一笑,解释道:“回小姐的话,朱是朱红的朱,不是肥猪的猪也不是母猪的猪,飚是一风三火的飚,不是肥膘的膘。”

小丫鬟嘻嘻一笑,眼如弯月。

陈青云忍不住骂道:“什么小姐,她就是我的小丫鬟。行了,叫你手下把这些刺客……把这些江湖人的尸体好好收殓予以厚葬,你要是敢阳奉阴违,你知道下场的。”

肥猪县令笑起来脸上那两坨肉都会跟着闪动,“哪能呢,三公子交待的事,自然要好好办。”

实在觉得这胖子实在胖的稀奇,陈青云忍不住问道:“我说朱飚啊,不知道你有没有灌夫,曾经我以为他就是最胖的人了,没想到你比他还要胖,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朱飚一拍肥硕的手掌,清脆响亮,嘿嘿笑道:“不瞒三公子,灌将军乃是我的义父。要不你以为我一个小小的福宁县令哪来的福气进倒青王府里面,还能见到青王殿下,一切都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好不容易被人喊了一次小姐却被自家主子坏事的幼萍忍不住又插嘴道:“我说猪膘啊,这地方不是一个镇吗,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县令。”

这次朱飚不敢再叫小姐,但仍然很和气的说道:“是镇不假,不过因为此处一镇分三州,立有三界碑,声名远播,远近的旅人都会来此观光留念一番,更有甚者直接定居下来,人口渐多,于是上面便决定将此镇独立出来令成一县,我这不也是才到了四个月而已,上面改镇为县的文书还没发出,所以常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原来如此。

陈青云本想伸个懒腰,却扯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只好作罢,“走吧,带我去你的新府衙里好好休息一下,最好泡个热水澡舒服舒服,最好在来两个丫鬟揉腿敲背,再……”

“三公子,您说的这些我都不能满足您,因为青王殿下下达了命令,说沿路州府县镇都不得款待三公子,如见到三公子当如见到寻常孤竹百姓,不得特殊对待。所以……”

朱飚面露难色,扭捏难言,显然不敢公然违抗青王所下之令。

陈青云以手扶额,仰天长叹,看来父亲是真的要让自己自力更生啊,这一路又是不到要死的时候不救,又是不跟如朱飚这些阿谀奉承之人献媚的机会,看来以后的路有的是苦吃了。

听到这般天大的噩耗,幼萍也跟着叹气,刚刚出现在眼前的美好前景就这么破灭了。

不过另一个好消息也在两人耳畔响起,只见朱飚从宽阔的大袖之中掏出一个锦袋,恭敬递给三公子,“这是下官的一点点小小心意,虽然不多,但也可解公子的燃眉之急。”

陈青云飞快接过锦袋,也不掂量就揣进怀里,和幼萍使使眼色,让他不要和老祖那个老混蛋说。幼萍当做不知道一样,悄悄的搓了搓拇指和食指,意思和明显,你要不分点给我那我就说,气的陈青云牙痒痒,真想揪着这目无纲纪的小丫鬟好好教训一下,却又不得不服软。最后只得拍拍朱飚的肩膀,感慨道:“患难见真情啊,你这头大肥猪的真情我记下了。”

受宠若惊的朱飚连忙下跪谢礼,“公子严重,为公子分忧乃是下官的职责。”

陈青云嘿嘿一笑,摆手道:“行了行了,我该走了,别送我了。记住好好厚葬这几个江湖人,死在院中的那个叫吴生,这妇人好像叫李灯吧,你去查一查,碑名还是要刻上的,要是有什么难处直接找到和白袍有关的人就行。”

朱飚跪送道:“下官明白,公子您慢走。”

朱飚看着带着小丫鬟的离开的白衣男子,虽然才十五岁却长得高大,但从背影看还真像成年人。

三公子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像啊,朱飚捏捏自己的肥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