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问:“你确定你会烧火?”

“烧火有那么难吗?”长安说,“不过是将柴火塞到灶膛里罢了。”说着,她用火钳夹起了一根树枝塞进了灶膛,看起来十分自然。

凌风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好好烧。”

长安觉得他不够信任她。便愈发想要证明给他看,一根根树枝入了灶膛,火却由旺变小了。到最后,矮小的厨房内浓烟滚滚,凌风将她赶了出去,自己到灶膛里一顿清理,将柴禾空出来一些,又将柴灰拨空了,火苗这才又烧旺了起来。

长安站在门口见他动作熟练地做着这一切,说:“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其实凌大当家的是个好男人。”

凌风站了起来,走到灶台旁将蔬菜下锅,瞟了她一眼:“是吗?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不可靠吗?”

“还好吧。”她说。

“好敷衍。”凌风说,“对了,你让我将丁小山带过来做什么?”

“和他互换身份啊。”长安说,“等下吃完午饭,我和你进城。”

凌风一擦脸上的汗珠,说:“先去堂屋里等着吧,这里太热了。”

长安靠在门边,说:“等你一起过去。帮你端菜。”

凌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若是以后能经常替我烧火端菜就好了,哪怕你烧的火能呛死人,小爷也愿意。”

看吧,三两句就开撩。长安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在听闻青莲的死讯之后他看起来那么难过,可是不过这点儿时间,情绪就能被他控制得很好。

长安默默地盯着他,问他和青莲的那两幅画是不是出自两个人之手,他回答:“是的。那两幅画有些年头了,那时这房子刚建成时和青莲有过几日好日子,就是在最后她离开的前一晚画的。”

“我怀疑是云初月杀了她。”长安说。

凌风一听,愣了一下:“仅从两张碎纸片上来看,你这么判断也太武断了些!”

“云初月和你关系要好。”长安说,“下午我们回城之后,你能不能去霓裳坊问问她,探探她的口风?”

“不去。”凌风说,“我自小将她当成妹妹,现如今叫我去问她是否杀了人,不是证明了我已经怀疑了她?”

“你不去。那我去。”长安说,“你也知道的,我是疗心郎中,她要是说了谎,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加上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六七成,要想套她的话还不简单?你去的话,她尚且还安全些。你好好考虑考虑。”

凌风的确做了慎重考虑,因此,下午还真的将长安打扮成了丁小山的模样。因为这房子比较偏僻,他便交待丁小山不要乱跑,饿了厨房有米粮屋外有蔬菜,自己做来吃便是。时间匆忙,便没有将丁小山易容成“张二狗”的模样。

回到锦都城,两人来到宣王府,见宣王府并没有被查封,一切还如殿下在时那样,长安不免稍稍放下了心。

骁影落影见凌风回来,还带着个娇小身形的丁小山,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凌风一双鬼手巧夺天工,这怕是又将长安给改变了。

长安问了骁影落影情况,和凌风说的并无出入。宫内消息一样封锁着,就连皇后娘娘也没有再将消息透露出一星半点儿出来。

凌风心知答应了长安去见云初月一面,也有心提醒云初月,便和他们几人说了匆匆往霓裳教习坊而去。

晚饭时,凌风回来了,对长安说:“我问过她了,她说不是她干的。”

“那两张碎纸片怎么解释?”长安问。

“她说在教习坊的时候,有一日青莲在院子里晒画,被她看见了,因为认得我所以当时想要拿过去看看,结果被青莲一把抢了过去。这才撕下两片来。”凌风说。

长安却不是那么相信。两个人争夺过那画轴一定是真的,但是,云初月对那幅画的态度不会那么平静,不然为何不将那两张碎纸片扔掉呢?而是揉皱了又仔细摊平,放在了枕头下。

枕头是最接近头部的地方,是整张床上最贴近自己的地方,足以可见那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不过,云初月的话究竟怎么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凌风已经替她办到了。

晚上睡觉时,她将这一系列收集来的有疑点的物品又一一细看了一番,将自己脑袋里的推测理了一遍,觉得很快青莲的死因就会浮出水面了。

大概是因为那两幅画的缘故,一入睡便昏昏沉沉的。梦见的内容十分绮丽,自己仿佛已经化作了画上的人,慵懒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层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细纱。而床边的男人面目模糊,声音却很熟悉。

她知道,是慕淙屹。

这一场梦,是她前所未有的一场梦。在梦中,她浑身发烫,紧紧地攀附在慕淙屹的身边……两人似乎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让她脸红心跳。

“长安?长安?”似是有人在叫她。

“嗯?”她嘤咛了一声,慵懒而又暧昧的声音。

“做梦了?”似是有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这感觉如此真实!长安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但见黑暗中的男人坐在床边看向自己。

“淙屹哥哥?”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嗓音尚且带着睡梦中的黯哑。

“做梦都在叫我。想我了?”他问。

长安清醒了过来,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生疼。立马坐了起来:“你可回来了!”说着,将他抱了个满怀。

慕淙屹回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长安说。

这几天的担心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晚上睡不着还是最轻的。若是有人能将他救出来,她愿意跪着求那人,愿意拿一切去交换。可是,无人!

“才几天不见,又瘦了。”他说。

“皇上怎么说?”长安离开他的怀抱,黑暗中开始上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你有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慕淙屹清了清嗓子,低哼了一声:“别,别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