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忙住了手。慕淙屹低沉又黯哑的声音与往常不一样!

“我很累了,去洗洗睡上一觉,明日再与你说。”慕淙屹说。

床榻微微动了一下,黑暗中他起身离去,门开了,透出些许光亮来。门口传来骁影的声音:“殿下。”

“明日再说。”慕淙屹说。

“是。”

长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呼吸也跟着通畅了起来。

到第二日,慕淙屹还未醒来,长安便已经穿戴好等在了他的院子里。骁影问要不要叫醒他,长安摆了摆手:“别叫了,看他昨晚那么憔悴,应该累坏了。难得殿下会睡个早床,让他睡吧。”

她坐在他院子里的石凳上,头顶上有鸟声啾鸣。她看着慕淙屹紧闭的房门,心想:真好,他在屋里睡着,自己在这里等着他。他没事,真好。

骁影吩咐小厮去泡点儿茶水来,那小厮狐疑看了长安一眼,说:“小山今儿有些奇怪啊,不伺候殿下还坐等着泡茶水?”

长安忙忙站了起来,说:“金子哥,还是我来吧。殿下起床后的茶水一事一向都是我干的。”

骁影这才发觉自己差点儿就露了馅儿。

长安才将茶水泡好,就见金子跑过来说:“骁影大人,云大人跪在门口负荆请罪呢!”

“云大人?”骁影疑惑地问道。

长安忙道:“大人,不如出去看看?”

骁影这才带着她往大门外走去。

云海还真的背了一根荆条跪在宣王府门口,见骁影出来,忙道:“罪臣有罪!请大人禀告殿下,罪臣来请罪了!”

“怎么回事?”骁影问。

“罪臣也是昨夜才得知陛下只最后给了殿下一日时间,今日午夜一到,若是殿下再找不出青莲之案的杀人凶手,就会以通敌卖国之罪将殿下处死。”云海说。

长安心中一惊!

怎么回事?!昨夜才回来,今日又被告知要处死?!

她冷冷地看着云海,心思已经百转千回:通敌卖国之罪岂是一个青楼舞女的案件能左右的?要么就是皇帝太任性,要么就是皇帝是伪装的,他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慕淙屹一天之内查得出凶手,和查不出凶手,其结果很可能都是一样的——死!

那么皇帝为什么要给慕淙屹一天的时间呢?

长安暗暗觉得心惊,事情有的时候会比自己想象的可怕多了!她要去问问殿下,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长安跑进大门,往慕淙屹的院子而去,跑进了屋子,见他正慢悠悠穿着外衣。

“殿下!”她气息不匀地说,“一天之内查出凶手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慕淙屹系好腰带,说,“就是一天时间。”

“不。这一天不是给您查凶手的对不对?”长安说。

慕淙屹慢条斯理倒了茶水开始洗漱,完了之后才说:“你都已经猜到了。”说着,他握着长安的手,正色道,“长安,这个劫我可能躲不过去了。等下下午,你就和凌风出城往南逃。我已经替你铺好了逃跑的路,到了南夏地域,都是我的人,没人能拿你怎样,你去南夏明都寻访厉害的老蛊师,让他给你续命,到时候沈宜修就算是不给你解开相思蛊,也能再活几十年。不要等我,凌风……他年少时虽然浪荡不羁,但是自从遇见你之后便真的没在花丛中流连过,他心里是有你的。

若是跟了他,你也不会吃苦。如果可以的话,忘了我……”他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

“不!”长安摇头,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不!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慕淙屹,你别想让我祸害别人,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慕淙屹笑笑:“傻丫头!”他摸了摸她的头顶,“总是这么天真!”

“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长安眼中的决绝之光让慕淙屹暗暗心惊,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随自己去了!

“反正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长安说,“反正我早在一年前就想求个解脱了!”

“你若死了,萧家的仇怎么办?!”他低声斥道。

“你都不在了,谁帮我?!”她怒道,“你以为凭我一己之力能做什么吗?你也太高看我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不许死!我不许你死!!”

她冷笑一身:“那我们就走着瞧!你要你敢死,我就敢追,你信不信?”

“长安!”他几乎是低喝,眼中红丝尽显。

长安走过去将房门关了起来,插上门栓。慕淙屹见她坚定地看着自己,问:“你想干什么?”

长安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外袍落了地,她走到他的身边,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反正都要死了,临死前做你真正的女人!”

“胡闹!你……”他低斥。

然而,后面的话被她堵在了口中。

今天,她的力量大得出奇,她恨不得死死地捆住他。柔软的唇瓣主动奉上,他原本拒绝的心在这一刻也化了……

是呀,都要死了。在临死之前,真正地爱她一回不行吗?多少年的梦中念想!

他搂住了她的腰身,用热情回应着她。

长安比他主动,将他往后一推,两人滚在了床铺上。

她撕扯着他的腰带,有些歇斯底里。内心巨大的恐慌像是张开大口的巨兽,仿佛能将她吞噬。她死,无所谓。但是,她不愿意看到他死!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就让她来承担这一切吧。

她已经想好了,阻拦住慕淙屹的脚步,自己先行一步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一人身上的计划。等下在他疲累之后,让骁影落影缠住他。

可是,在她手指触及慕淙屹胸前肌肤的时候,他却及时止住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行!长安,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殿下!除了今日,还会有其他时间?”长安重新又贴了上去。

“你别慌。”慕淙屹说,“别慌。”他觉得这安慰,似乎并不仅仅是在安慰长安。更是在安慰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