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又道:“所以,这具尸体的故事应该是:死者将冰棱插在这个洞中,自己则从园子爬梯子站在矮墙上,背朝地面仰面倒下,冰棱刺入身体,死者死去。”
徐青松皱眉道:“奇怪,他既然想自杀,为什么要搞这么多花样呢?从矮墙上仰面倒下,和地面有这么大一段距离,万一没有刺准,那冰冷插入其它脏器之中,到时候要死死不了,可不是活受罪?”
长安说:“所以死者的自杀动机很重要。这件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徐大人,这些天请密切注意军中是否还有其它异常举动的士兵。”
徐青松十分不解,依旧还陷在这死者的死亡原因中不可自拔:“下官实在是想不明白,若真是铁了心自杀,刀啊剑啊的什么不好用?偏偏要用冰棱……城墙上那奇怪的舞蹈又是怎么回事……”
长安起身在四处又看了看,见并无其它异样,便道:“徐大人。先去看看下一位死者现场再说。”长安说完,徐青松便道,“往这边过来。”
他在前面带着路,几人跟在他身后,转过两个路口,他们来到一间小院落前。只见那小院子门口围满了人,一队官兵将人群给拦在门外。人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好好儿的,怎么就寻了短见了!”一个年过八百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念叨着,“这年纪轻轻的,若是他父母双亲还在,可不哭瞎了双眼?”
“就是!”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说,“听说在军中混得好好的,还有指望升伙长呢,怎的突然之间就想不开了!”
徐青松走了过去,大家见是城守大人来了,忙忙让开了一条道。徐青松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长安胡飞虎解释道:“这名死者名叫何春阳,就是本地人,这间屋子就是他的家。”
难怪围满了街坊邻居了。长安点点头:“进去看看吧。”
屋子里官兵早已经进入,长安进去的时候见一个男人正认认真真地在写些什么。他见徐青松等人进来,忙打了声招呼:“大人。”
“情况怎么样?”徐青松问。
“死者是自尽而死。”男人指了指悬在梁上的红色绸带。那绸带在半空中打了一个结,垂直下来的地面上一个凳子被踢翻在地。
长安蹲了下来,见白布拉开,见死者脖颈处真有一道颜色颇深的勒痕,又见尸体的其它部位并无任何伤口,便问:“可能推测出死亡时辰?”
“大约一个时辰前。”仵作说。
这死亡时间和巷子里的那一位应该差不多了。长安脸色凝重,站了起来,问:“徐大人,您说有没有可能两人在城墙上跳了那请神舞,被人训斥之后相约自尽?”
徐大人摇摇头:“虽然这两人当时表现很出格,但是下官并没有多加训斥,只让亲卫将他们带了下去,然后派人前去大人营帐请示该如何处置。责备的话说是说了,但是也只劝导他们战事在即不该如此行事,冰天雪地的也要以自身身子为重。”
长安道:“大人不要多想,我并没有责怪大人之意,只是做出推测,这两人是否会知道对方也要自杀。或者说,有人教唆他们自杀。”
徐青松一听,脸色顿变:“常大人所说何意?”
“战事在即,我怕有人在暗中捣鬼。”长安含糊地应了一声,现下如此耳目众多之处,实在不易细说,“等骁影将消息传给殿下,看看殿下如何抉择吧?这段时间,不管是城守军还是镇北军,都得小心点儿,切不可让敌人又钻了空子。”
徐青松连连称是,长安道:“徐大人,这边的事宜你便全权处理吧。若是有什么问题,可再派人过来叫我。”
徐青松亲自将长安送了出来,围观的人一阵嘈杂。长安出了人群,与胡飞虎二人翻身上马出了内城,往驻军营地而去。
近二十万人马,可不能因此出了差错!
长安冷着脸,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上一回在黑森寨,耶律武手段狠毒,开膛破肚制造了血淋淋的现场,她尚且还没有现在这么担心。毕竟,通过死者的尸体表现,她大致能推测出凶手的作案心理如何。
耶律武这类型的凶手,目标性极为明确,且以弑杀为乐,在冷却期过后定然还会狩猎下一个目标。而且,作案手法大致相同,防范起来也会容易些。虽然最后被他跑掉了,但是以后若是出现和黑森寨时死者相似的死法,便能最短时间做出判断。而且,他武功虽好,但并不顶尖,要抓住他也是容易的。就怕他一直躲着不肯现身!
这一次的就全然不同了,没有凶手,或者说凶手就是死者本身。很显然,他们是被人洗脑或者意识控制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极其可怕的:遍地开花,悄无声息!关键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长安凝眸,紧皱双眉,踏雨哒哒而过,路边的景物迅速倒退。她脑海中的念头就如这倒退的景物一样,一个紧接着一个:鞑子的元帅听说极其厉害,三路大军由三个北蒙皇子带领,皇子们却都听从元帅的调动。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连对方的元帅是谁,怎样的性格都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这一回,要带着大军将鞑子拦截在溯水河边。连对手都不知道的战争,让她前所未有的觉得发虚。
长安和胡飞虎一回到军营中,亲兵忙过来报告:“常大人,有人在中军大帐等着您呢。”
长安疑惑道:“是谁?”
“来人没说姓名,只说是您的亲人。”亲兵道。
“骁影呢?”长安问。
“凌大人急急忙忙回来,将他叫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亲兵回答说。
长安心里稍安,知道骁影这是回歇阳山脉找慕淙屹去了,便信步朝中军大帐而去。
一撩开大帐帘子,长安见到一身月白的背影站在她的书案前,嘴角微微勾起了上扬的弧度:“师兄,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