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淙屹淡然看了他一眼,凌风便道:“他可是常安的师兄!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小爷要是对待头号大情敌,恨不得狠狠一刀剐了他,还救他?”

土匪头子有土匪头子的行事方式,当然宣王也有宣王的打算。

他知道此人与长安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要是见死不救,长安会怎么想?慕淙屹气定神闲道:“以小人之手段对待情敌,只怕还是源自于自己内心的不自信。”

噗……凌风那个郁闷!

人家清清爽爽一句话,就将自己狠狠贬下了地。

这个宣王,可不好惹!城府,深。

周清络招呼周烁和骁影二人将沈宜修架到西厢房里去,检查了他的伤势,才道:“这男人背后伤成这样,竟然撑着过来了,真还是一条汉子。”

只见沈宜修的后背被尖锐的石块拉出了大大的一条口子,皮肉被水泡久了,已经现出白色。周清络拿起一根针开始穿针引线,骁影在一旁啧啧道:“清络,你这是要给他缝合吗?这皮肉都快要泡烂了,缝上还有用吗?”

周清络轻轻笑了笑:“暂且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骁影和周清络共事,知道他的性情,不但不大好吹牛,反而极为内敛和谦虚谨慎。事情没有成功之前是不会妄自推断的,所以听他这么一说,也并不觉得奇怪。

对于沈宜修的伤势,慕淙屹和凌风就显得没那么热心了,两人见有周清络在,便各自早早回了房。

当然,慕淙屹回的房还是刚才长安所在的房间。

第二天天明,寨子里的火头军早早就做好了早饭,慕淙屹端了清粥小菜过来,见长安已经醒来,正百无聊赖盯着床顶发呆。

“在想什么呢?”慕淙屹问。

长安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想怎么快才能坐到大将军的位子。”

慕淙屹将早点放在茶几上,端到床边,长安准备起身,被他一手按住了肩膀:“你身子尚且虚弱,趁这两天好好养养,指不定马上我们就要撤离了。”

长安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拿起粗瓷碗,舀了一勺清粥,送了过来:“你若想要这大将军的位子,我给你便是。”

长安见他一副温情款款的样子,有些别扭:“我自己来。”

“张嘴便是。”他平静地说,但是那不重的语气却让人难以反抗。长安乖乖开了口,有些发愣地盯着他看。这个男人,生得的确端正,这副样子……甚至要比师兄看起来还要专心,还要专情……

她微微皱了皱眉,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昨日才见他,竟私下已经拿师兄与他比对过两回了!

他是谁?慕淙屹!和萧家有着血海深仇的慕淙屹!而师兄是谁?师兄是那个你从小便想着要嫁给他的男人……自己怎么能将这两人相提并论呢?

慕淙屹,他,配吗?!

她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变换,慕淙屹看了看她,说:“既然想当将军,你这身体得快点儿将养好了。以后切记小心,千万不可受寒。”

正说话间,只听得门外一人高声大叫:“长安!听说你醒了,他们也不让我进来看你!”

不是凌风的声音是谁的?

也只有他了,就算是宣王殿下在前,也痞里痞气地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长安看了慕淙屹一眼。慕淙屹问:“你想要见他吗?”

长安摇了摇头。慕淙屹嘴角微微上扬:“那便先吃完早点再说。”

他一向冷冷清清,从来不苟言笑,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时刻。长安盯着他那蓦然隐去的笑容,心想:刚才的他,一定是非常开心了。

凌风见自己叫嚷了好几声,也没见眼前这门打开,愤愤道:“你这是见了宣王,就忘了小爷了?那天,我俩在山洞里一起生火,一起将衣服烤干的事你都忘了是吧?”

说实话,他是故意要这么说的。谁让自昨天开始,这个劳什子的宣王就让他生生受了那么多气呢?就算他和长安之间清清白白的,可他偏就要换个说法说出来,让大家都不痛快。

果然,慕淙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待得长安吃完,他才施施然出了门,对凌风说:“听说大当家的已经表示了投诚的决心,此次歇阳守城战也表现得极为不错,颇有将领风范,不知此次论功行赏,大当家的对自己的职位有没有什么期待?”

期待?当然是有的!

凌风作为凌家的长子,自然是希望能光耀门楣的,而且自己苦心研究这么多年的兵书,可不是就为了现在能出人头地崭露头角吗?

大好的前途……就是他的七寸。慕淙屹这人很狡猾,一出手便死死地按住了他的七寸,一下子便将他刚才嚣张的气焰给打压了下去。

只听得凌风嘿嘿一笑:“那自然是越高越好了。”

“好,本王记得了。”慕淙屹也不说不许再在这里嚷嚷之类的话,但是,从这时起,嚣张的凌风竟然安静了下来。

当然,刚才凌风声音那么大,沈宜修没听见是不可能的。

此时的他脸色十分阴郁,黑得几乎可以滴下墨来。那凌风本就是个浪荡子,昨日竟然拐着长安进了山洞……难怪当时他们二人要离开他们。

他们,在山洞里干了些什么?!

沈宜修越想越气,双手狠狠揪着身下的床单,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质问长安到底做了什么。若是凌风那土匪欺负了她,他一定狠狠揍得那土匪认不清爹娘!

可是,他转念一想,似乎长安那时并不是被迫,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

相较之下,慕淙屹倒是风轻云淡许多。他见凌风默默回了房,也转过身进了屋子。

“躺着好生无趣。”长安说,“周大人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下地?”

“你想去哪儿?”慕淙屹问。

“活动活动。”她说。

“得过了今天。”他说,“如果今天夜里也不复发,明日当可以下地稍微走动。”

长安“哦”了一声,又问:“殿下若是论功行赏,准备将我提至什么职位?”

“你想要什么职位?”他问。

“队正吧。”长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