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蓁听得云里雾里的,却见他忽然弯唇一笑,轻轻地道,“仲勋仰慕长公主已久,可惜长公主心里只有驸马一人。”
仰慕她?
听着他这般说,赵蓁眉头就皱了起来,侧头瞥了眼杨彦之,眼里尽是不解和狐疑。
方才这人说驸马是知道的,可杨彦之却骗她,这又是为何?
“仲大人怕是说笑,谁不知道仲大人年轻时倾慕一女子,甚至还为了那女子终身不娶,”她的目光太直白,杨彦之便就朝仲勋望了过去,又道,“据我所知,那女子出身于青楼,当时关于你二人的传言可有不少呢。”
可赵蓁当时就已经是长公主,又如何会是那个青楼女子?
赵蓁一听,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抿唇说道,“原是如此,仲大人也是个专情的,方才仲大人所说的,想来也只是一时认错了人吧。”
把她和一个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先不说别的,就凭这个,就足够令赵蓁厌恶他了。
二人一唱一和地说完,便就见仲勋轻轻一笑,摇头说道,“谁又没有过年轻气盛的时候?”
顿了顿,他的脸色便就趋于淡然,低低地道,“仲勋从小便就认识了长公主,那时候长公主还不是公主,不过是个亲王府里的郡主罢了。”
“或许长公主不认得仲勋,毕竟男女有别,可仲勋却是从小就记住了长公主,一颦一笑都令仲勋欢喜。”说着说着,他便抬了头,目光炽热地盯着她。
赵蓁并不大习惯被人这般盯着,尤其是眼前这个,便移开了眼,说了句,“仲大人说了这许久,究竟想说什么?”
没道理就为了和她说这些,然后就四处找她,找到了这儿。
他来此处,必定是有其他目的。
“啧啧,长公主这般防备着仲勋,看来仲勋还是让长公主误会了啊!”他不答反问,轻蔑一笑,“不过告诉长公主也无妨,今日仲勋来此,确实不是来表达心意的。”
他要的,是让杨彦之在这世上从此彻底消失,包括赵蓁。
哪怕他确实倾慕于赵蓁,可她心里装的是别人,他便不能忍!
“你想杀了我们?”许是他的语气变化太快,眼底又带了寒意,赵蓁一眼就明白了过来。
她双眸死死地盯着他,冷冷地问了句,“那先前刺杀我二人的,也是你派来的吧!”
其实连问都不用问的,这个仲勋分明已经入魔,得不到,便就想要毁去。
她年轻时遇到过的这种人,实在是不要更多。
可那时候她身处长公主府,如今却是在这山林深处,驸马又受了伤……
“啪啪……”仲勋轻笑着点头,鼓了鼓掌才道,“长公主既然明白,不如就请长公主自己动手吧,也省了仲勋不知轻重。”
毕竟是他曾经爱慕过的女子,要是落在他手里,怕是会死得很难看。
想想他还是个很怜香惜玉的,至少愿意给她留全尸。
“至于驸马,左右那把剑上淬了毒,不必等我亲自动手,想来要不了半个时辰,也就到时候了。”说着,他眸光一转,落在了赵蓁侧脸上。
不得不说,赵蓁从来都是个美貌无双的女子,美得令人舍不得杀了她。
可惜了,既然他得不到,那也不必再留着了。
“你下了毒!”赵蓁一听,顿时就急了,指着他说道,“解药!”
她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能拖累了杨彦之,毕竟他不欠她的。
在听到剑上淬了毒后,杨彦之心也凉了下来,却还是拉过她,轻轻说道,“仲大人既然在剑上下了毒,必然就是想要我死,你就是再求他,他也不会拿出解药的。”
所以还不如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哪怕最后的结局只有死。
“可是你……”赵蓁见他脸色越发苍白,心里更加担心了。
杨彦之便抬手轻轻地覆上她的薄唇,难得朝她温柔一笑,“不用担心,虽说从前我总是和你斗嘴,可如今我快死了,自然就不必再违心了。”
他一直都想和她好好过的,也想过找个好时机重归于好,可就是从来都没有行动过。
如今他虽然要死了,可至少他再也不用担心,也不用违背自己的心意,说不爱她了。
“你……”赵蓁眼里全是震惊,接着便听他说道,“这些年我从不敢在你面前便露出心意,并非是真的厌恶了你,而是我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你。”
“当年的那个婢女,并非是我自愿碰的,尧哥儿的身子弱,我自然明白是谁动的手脚,可正是因为太明白,才没法正视于你,”见她这般惊讶,杨彦之却轻轻地笑了,“阿蓁,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要是能有来生,他必定要提早遇见她,弥补这一世的亏欠。
可惜他说的太晚了,今生二人再也没法好好过。
“……”赵蓁被他的话惊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说他心里只有她?
可她记得,他分明说过他心里就只有那个婢女。
想来如今只是安慰她的吧。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我知道你心里始终忘不了那个婢女,所以哪怕尧哥儿遭过她的毒手,我也未曾与你提起过,”赵蓁轻轻摇头,眸子微微垂了垂,“便就是因为太清楚,你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婢女。”
纵然那个婢女已经死去多年,却还是一直隔在她二人之间,他也从来不曾忘记过。
她说完,眼角便就有一滴泪划落,又怕被他瞧见,便赶紧低下了头。
可杨彦之听到她说的,便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连忙说道,“阿蓁你信我,方才我说的全都是真话,并非是安慰之言。”
就是因为心里清楚,所以他才再没碰过那个婢女,甚至是那个婢女死了,他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被别人算计,而那个婢女便是。
赵蓁心神微微荡了荡,痴痴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信他。
毕竟都这么多年过来了,要是真如他所说,分明有很多机会说开的,可他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况且那时候,那个婢女死了,他也确实是伤心落寞过很久,那些都不是能装得出来的。
“我信你,你不要再说话了。”她甩了甩脑袋,见他伤口又渗出血来,便连忙敷衍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