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冷脸走远了,又想起方才他说过的,杨彦之顿时愣住了。

他才醒过来,脑袋还有些不清醒,一时把她当成了那个婢女,这才冷脸对她的。

可他并未明说是谁,也难怪她会忽然变了脸。

杨彦之轻轻叹了叹气,这些年虽然与她分居两处,却从未碰过其他女子。

便就是当初的那个婢女,他其实也并不喜欢,甚至还很厌恶。

要不是当时被那个婢女陷害,令他碰了那个婢女,他又如何会和赵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虽说他也有后悔过,也想过道歉化解怨恨,可赵蓁的态度又过于刚硬,谁都有年轻气盛过,那时候的他自是没想过如今的。

他微微抬眸,见赵蓁并未走太远,还在他视线范围内,这才放了心,起身过去火堆旁坐下。

“色泽瞧着不错。”从野鹿身上扯下一条腿,只扫了一眼,他便就知道这个味儿肯定很好。

可当他咬下第一口时,顿时就皱了皱眉,竟是白味儿的!

杨彦之就很无奈了,他分明有放盐巴在边上的,可她却不用。

沾了点盐巴,再次吃的时候,味道便好了不少。

可当他吃了九分饱后,再抬头看向赵蓁时,却发现她边上闪过一道蓝光。

“躲开!”杨彦之顿时就心慌了,拔腿就往赵蓁的方向飞过去。

赵蓁原本是站在这儿散心的,哪里能料到身后有人跟着,听到他让自己躲开,回头又见他一脸慌张地朝自己跑过来,便没在意,说了句,“驸马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难不成这附近还能真的有人潜伏着?

别说她会不会相信了,就算是真的,那也未必就是坏人。

眼看着她没当回事,站那儿不肯躲开,那把剑又刺向了她,杨彦之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咬咬牙,发狠了似的扑向她,拉着她转了个方向,剑尖便就没入了他的腰部里。

“杨彦之!”赵蓁被他抱着,下一刻却见他腰部中了一剑,当即就吓白了脸色。

那蒙面人见状,便要把剑尖往里送,赵蓁连忙抬脚踹了过去。

“砰——”蒙面人一个不稳,手里的剑就被她踢飞,掉在了地上。

蒙面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是想捡起剑再杀向二人的,可随即就转身跑了。

见到蒙面人跑了之后,赵蓁并没有去追,连忙扶着杨彦之躺下,眼泪不停地掉,“杨彦之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都是她,方才要不是她不肯躲开,此刻他也就不会受伤了。

他腰部被刺了一剑,伤口还很深,不停地往外流着血,没多久就见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没事……”纵然已经很虚弱,可杨彦之还是朝她摇了摇头。

“都怪我,都怪我不肯听你的,还以为你只是和我闹着玩的……”见他伤成这般还逞强,赵蓁心里的愧疚就更浓了。

她虽说每次都与他作对,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可如今,她是真的怕了。

见她总算知道关心自己了,杨彦之便朝她虚弱地笑了笑,轻轻说道,“放心,我死不了的。”

不过是中了一剑,好在那剑上并没有淬毒,顶多失些血罢了。

“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赵蓁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又瞥见他腰部还在流血,便就赶紧从身上扯了块布下来,正要替他上药呢,却被他拦住了,说了句,“我带了伤药,你替我敷上就好。”

所幸他有这个习惯,从来出门身上都会带一瓶止血的药。

赵蓁一听,连忙伸手到他怀里掏出了那瓶药,却在触及他温热的胸膛时红了脸。

呸呸呸!

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有脸想这些的?

甩了甩脑袋,把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掉后,便就赶紧替他敷了伤药,然后快速地用布包扎好。

可当她才做好这一切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几道巴掌声。

“长公主和驸马,可真是鹣鲽情深呢!”仲勋就站在二人身后,眼眸带笑地看着二人。

可他眼里的笑却带了几分冷意,心里更是难受得滴血。

这样的一幕无比刺眼,他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

二人纷纷回头,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下,对视了一眼。

杨彦之自然是认得他的,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他倾慕赵蓁,对于情敌,自然是记得很牢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杨彦之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的山林深处,他可不信仲勋是来救人的。

想起仲勋曾经对赵蓁倾慕过,此刻又见他只有一个人,杨彦之的心就怎么也放不下来。

赵蓁也想起了这人,可她年少时追她的人太多,对他并没有多少印象,说道,“你是皇兄身边的那个谋臣?”

但凡是帝王,身边养一两个信任的谋臣,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仲勋见她只记得自己是宣平帝的谋臣,却不记得他人,心中更为恼怒,勾唇冷冷一笑,“长公主只记得仲勋是陛下身边的谋臣,可仲勋却记得长公主,幼时还曾一处玩过呢。”

说完,他周身的冷意便就更重了。

赵蓁望着他,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不对,不由皱了眉。

这时,杨彦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怕她离开自己一般,仰头朝他说道,“仲大人既然出现在这儿,想必用意也很明显,可是皇上派你来的?”

却是只字不提他对赵蓁的情意,就是怕赵蓁转头恋上他。

可杨彦之不提起,未必仲勋就不会提起,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陛下知道长公主出了事,心里自然是担忧的,可陛下派来的人并不在此,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想必驸马是应该知道的。”

他这是在逼迫杨彦之主动说出!

果然……

一听他说的,赵蓁眸子就望向了杨彦之,带着困惑问道,“你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叫做仲勋的男子,是她皇兄身边的谋臣,何时又与驸马认得了?

杨彦之咬了咬下唇,自然是不愿意告诉她的,便说了句,“仲大人深得皇上的信任,可到底不是兄弟手足,想必仲大人来此,是为了讨皇上欢心的。”

提前找到他们,然后禀报给宣平帝,必然能更得宣平帝的心。

“非也非也,”仲勋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驸马不愿意说,那仲勋便就自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