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人真的是举不胜数,有卖烟的也有卖孩子的,按说既然是江湖人士自然就应该做一些维护狭义的英雄之举,偏偏有些人就一定要反其道而行。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又有那武功卓绝的人不好好的去匡扶正义,把武功用于该用的地方,修习几十年以后居然拿去烧窑了,你没看错,就是烧窑,而且烧的还不是什么用途上档次的瓷器,偏偏只是平日里喝茶的,这就让人觉得大材小用的同时又有些怀疑那人的头脑。
如果说这样的人江湖上有吗,那自然是一定有的,话说就有这样的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前辈有一天突然冒出来,打败了前来挑战的一百八十名武林高手以后,宣布金盆洗手,然后……然后就在他住得茅草屋旁边盖起了一个瓷窑出来,而在竹苑大门的外面则竖了一个牌子,上书两句话。
“从今不问江湖事,一心只烧心爱瓷。”
落款,“君临”。
原本还没人知道这位前辈的名字,由此这人的声名在江湖上传开的,而后来在江湖上越传越广则是因为他烧的瓷器,只是这瓷器留世十分之少,君临去世以后,人们便把他那瓷窑叫做君窑,而他的瓷器称为君瓷,不过这些也只是江湖上得人才知道罢了。
让蓝衣人诧异的是没想到眼前的年轻男子居然只是看了一眼便道出了瓷器的来历,原本以为这人不过是前辈的跟班并未多放在心上,如此一看又是多上了几分心思,这边孤独开花看到那蓝衣人目光微闪,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清咳一声,“把茶倒上吧。”
蓝衣人如梦初醒一般,冲素白衣歉意一笑,然后恭敬走了过来,亲自倒了茶水,递了上去。
这时素白衣也回过神来,只是目光却牢牢的锁定在那出自君窑的茶壶和茶盏上面,他从小也只是听说过这君窑的东西每一件无一不是可以传世的精品。
如今看来却还是说的浅了一些,岂止可以传世,就看那倒上茶液以后,茶盏外壁上生动活泼透出的几条嬉戏小鱼就可以看的出这出自君窑的瓷器有多么的稀奇和珍贵。
孤独开花举止轻柔接过,君瓷不仅在别人眼中稀奇在他看来也是一个宝贝,所以举止上说不出的精心和小心翼翼,刚凑到唇角,似有所觉一般,眼眸微抬便瞧见不远处男子眼中的痴迷之色,一下子心中越发的得意起来。
那小子这些天一直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孤独开花何许人也,行走江湖几十年,哪里会不知道他心底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是不说罢了,如今好不容易让他透了底过来,却原来还是为了诸葛夙那个家伙的事情,如果说别的,他老人家倒要掂量一下,可是事关那个家伙。
他也只能叹一口气,闷头上套了。不过今儿能够看到那小子这个表情多少感觉还是心里平衡了许多。
琥珀色的茶液在唇舌间流淌,不一会滋味醇厚的香气便回荡在口腔里,闭着眼仔细回味了一番,孤独开花这才将茶水咽下,放下茶盏,目光微抬看了一眼素白衣,又垂了下去。
“阿禾,你可有怪过我?”说话的语气浅淡感觉不出别的意思,仿佛只是一句询问。
一听这话蓝衣人腾的一下跪了下来,头低低的伏在地上,态度恭敬之至。
“当年的事情都是晚辈的错,如今能够活着也多是前辈的恩德,所以晚辈不敢心生怨责。”
“噢,”坐在椅子上的独孤开花淡淡笑了起来,花白的胡须随着下巴的抖动也越发的飘逸起来,“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晚辈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这么多年晚辈一直为当年得事情后悔。”男子言辞恳切,只是因为低着头却看不出他的表情,也无从分辨他口中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既然如此,那就好。老夫当年做的老夫觉得一点都没有错。”捋了捋胡子,孤独开花目光直视着跪下下面的蓝衣人,语气肯绝。
“前辈当年做的没错,晚辈心服口服。”
旁边听着对话的素白衣,听到这里,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听二人这话似乎里面还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再想到之前的这人的门人身份,定然是当年这人做错了什么,孤独开花惩罚了他。
可是不知怎的他隐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了看独孤开花又低头瞧了瞧地上的那一抹蓝色,素白衣眼睛眯了起来,好吧他还是没能想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不过既然看不出来那就不看,继续听下去便好,心里打定主意,素白衣看了独孤开花一眼,身形动了动,往旁边挪动几步,然后抬头再看他一眼再往旁边挪动几步。
“想坐就坐,无须如鼠辈一般。”这一幕自然落在孤独开花的眼底,茶盏在唇角顿了顿,冷声一句,又低头喝茶起来。
和你!死老头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忍住心头的无奈,这下子素白衣也不畏畏缩缩了,直接大摇大摆的挨着孤独开花坐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望了一眼孤独开花年前得茶盏和茶壶叹了口气,还是低下头去,看样子今儿自己是只能渴着了。
就在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时候,孤独开花开口了,话这次却是对那蓝衣人说的。
“既然君窑的东西都是一套的,普通的茶盏也总该是有的。”这句话却是为旁边有些口渴的素白衣讨茶水来了,蓝衣人闻言倒了声歉意看了素白衣一眼,快步跑开,这边素白衣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孤独开花,他耳朵没有出问题吧,他没有听错吧,这老头居然会这么好吗?
他居然给自己讨茶水喝?明明他平日里不欺负自己几个来回都是不罢休的啊!今儿怎么就转了性子呢!
是不是真的转了性子不好说,只是眼前这甘冽解渴的茶水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这个老头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好,素白衣一把接过旁边蓝衣人送过来的茶水一口饮尽,茶水下行原本干渴至极的喉咙一下子便舒坦了起来。
这人舒服了,素白衣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今天请这位前辈来这里的目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了许久,也难为他那么小的眼睛,眼珠子居然也没有掉出来,只是眼珠子转了半天他却依旧不好意思直接当着吗蓝衣人的面提醒独孤开花,所以只能暗暗忍耐下性子等着时机。
孤独开花眼底浅浅笑意,素白衣这小子今儿倒是老实了许多,罢了今天就帮他问上一问,只是眼前的这人,想到这里,眼底的笑意渐渐收了许多,眸色也越发的深了起来。
“阿禾,今儿我来纯属是偶然,你也不用一直站着就找个椅子坐下吧。”那理所当然的口气分明他才是这春深馆的主人一般,那蓝衣人闻言顺从的坐了下来,只是头却依旧低低垂着,孤独开花就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样。
淡淡啖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开口,“今儿呢老夫就问你一个问题,自然,你想回答就回答,如果不想的话,老夫也绝对不会勉强。不过当年的事情老夫总觉得有些疑惑还未解开,过几天就让人再去调查一番,如果真的你是冤屈的,总归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一听这话,蓝衣人隐在衣袖中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前辈有问,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你这句话就好。”独孤开花的眸子一直牢牢的盯着蓝衣人就好像没有瞧见他方才的异常举动一般,随即开口问道。
“老夫久居京城却从未知道过有春深馆这样一处特别的存在,今儿来看看果然是名不虚传,所以私心里就对着后面的人有些好奇,阿禾你可以帮老夫解开这个疑惑吗?”
素白衣听着这话撇了撇嘴,还真是一个会说故事的死老头!
明明没有一点兴趣到他嘴里成了对后面的人好奇,你什么时候好奇了,不过想到老前辈是为了自己方才得嘱托这才有此一问,素白衣一下子便正经了起来,目光淡淡的望着蓝衣人,心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被他瞬间收了起来。
至于方才得那些疑惑也是一样。
“前辈……”沉默不语,半晌,蓝衣人缓缓开口,只是喊了一句,嘴巴就闭上了。
“怎么了?阿禾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孤独开花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只是落在人眼中却让人觉得心底里摸不着底,“晚辈不是这个意思,方才晚辈已经说了只要前辈问,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这春深馆,晚辈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这主家身份的事情,晚辈不能做主,还要请示一番,如果可以的话,前辈留下住址,等到晚辈请示完毕,一定第一时间去拜会前辈,不知道前辈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素白衣腾的一下便要站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低着头的男人,这话说的倒是好,可是说了却又和没说一样,说是请示,那如果说上头不准,是不是他就不打算说了,原本看着毕恭毕敬的,没想到问到正题就开始耍滑头了,“坐下!”
冷喝一声,没错,素白衣又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好吧又不是伤了自己的面子,这个油条自然有人收拾。心里打定了看好戏的心思,素白衣坐的越发稳稳当当。
“阿禾,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老夫吗?”
“前辈明鉴,晚辈就算骗天下所有人也不会骗前辈。”独孤开花目光凝视着他,微微长叹一声,半天回头扫了素白衣一眼。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等着你登门。”说完起身直直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一幕,等到素白衣回过神来只能恶狠狠的扔下战王府三个字,然后快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