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三年,乾隆帝为庆祝皇考裕贵妃耿雯杨九十岁大寿,特意晋封耿氏为皇考裕皇贵妃。如此绝无仅有的一次,朝中百官议论纷纷,众人皆惶恐不安。因此,耿雯杨特意召见了弘历,“皇上啊,你对哀家的孝心,哀家明白。但是,你这样做实在逾制了,惹得朝野不安,哀家断断受不得。”
弘历忽然跪到耿雯杨面前,说道:“皇额娘,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您多年悉心教导,一直对儿子视如己出,儿子想完成您的心愿。您与皇阿玛感情深厚,儿子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如今,若不封您为皇贵妃,又无皇阿玛的遗旨,百年之后,即便是儿子想做,您也是不能随葬泰陵的。”
耿雯杨动容了,直愣愣地看着弘历,原来这才是弘历的真心,第一次羡慕蕙娆。若自己也能生个这样好的儿子,该有多安慰啊!可惜自己的弘昼不但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活着的时候也只会胡闹,让自己操心。
她不禁闭了眼,任凭泪水滑落。此生能遇到胤禛,能得了弘历这样的儿子,也无憾了。
在耿雯杨生日的前五天,即乾隆四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乾隆为皇考裕皇贵妃举行了盛大的册封皇贵妃典礼。为了这次庆典,弘历特名江南织造局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皇贵妃的吉服,又让内务府新制了貂皮嵌珠朝冠。
当日,内务府奉皇上之命早早地给耿家送去了金一百六十两,银八千两,金茶筒二,银茶筒四,银盆四,缎八百匹,布一千六百匹,马十六匹,以示恩赏。正午时分,弘历率百官亲临太庙告祭。
次日,宗室觉罗以及满朝文武按品级或齐集午门或齐集天安门外,行三跪九叩头礼,然后宣诏,以册封皇贵妃故大赦天下,是为殊宠。同时,内宫中由乾隆的皇贵妃魏佳氏亲率后宫嫔妃、公主及三品以上诰命齐聚慈宁宫向耿雯杨行叩拜大礼。
当日,耿雯杨头戴貂皮嵌珠朝冠,貂皮为地,缀朱纬,顶以三只金累丝凤叠压,顶尖镶大东珠一枚,每层之间贯东珠各一枚,凤身均饰有三枚东珠,尾饰珍珠。朱纬周围缀金累丝凤七只,其上饰猫睛石各一枚,东珠各九枚,尾饰珍珠。冠后部饰金翟一只,翟背饰猫睛石一块,尾饰珍珠数颗。翟尾垂挂珠穗五行二就,中贯两面金累丝心形结,珠穗饰有金累丝与珊瑚制成的坠角。
身上穿的是江南织造局,上百位绣娘日夜不停花了30日才赶制出来的明黄色满地云金龙妆花绸龙袍。明黄色江绸为底,通身彩织云龙及海水江崖纹样。以石青色团龙杂宝织金缎边及三色平金边为边,缀鎏金錾花扣四枚,纹样织造精制细腻,提花清晰,设色雍容华丽。
高高地坐在宝座上,看着脚下众宫妃的叩首。如今自己已是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可是心中没有任何的喜悦,自己在乎的人都走了,如今自己才真成了孤家寡人,即使得到了天下,又还有什么意义呢?也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乾隆四十九年十二月十七日,耿雯杨也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天。
耿雯杨知道自己不行了,原来人在临死之前,什么都能看得很透彻。她对跪在病榻前的弘历说道:“皇上,哀家如今也要去了,有一事一直放不下,想说出来,求皇上成全。”
弘历点点头,眼圈湿红。耿雯杨照顾自己多年,感情深厚。对自己来说,如亲额娘一般。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心里有万般地不舍。
耿雯杨见弘历答应了,才接着说:“皇上仁孝,一直待哀家如亲母,处处替哀家思虑周全,哀家感激涕零。但,先皇的地宫封闭多年,万不可再为哀家打开。惊扰了亡灵,哀家心中难安。皇上就把哀家葬在妃园吧!”雯杨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为了先皇,和她们争了一辈子。如今我也累了,只想远远地躲开,不想再争了。皇上,这是哀家唯一的心愿,您一定要成全。”
弘历的眼泪落下,他重重地给耿雯杨磕了一个头。
“皇上,帮哀家把那枚莲花戒指摘下来,放到哀家手心里。那是孝懿仁皇后的戒指,当年哀家入府为格格时,你皇阿玛亲手给哀家戴上的,这七十年来未曾离身。如今哀家要走了,也要把它带走。”说着说着,耿雯杨哭了,眼泪不断地滑落,“放在手心里,我紧紧地攥着,或许就能带走了。有了它,来生,皇上才能找到我。胤禛,我叫朱蕊,你还记得吗……”
耿雯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滴泪水滑落,碎在枕边。乾隆再次叩首,站起身缓缓地离开了。
乾隆四十九年十二月十七日,皇考裕皇贵妃耿雯杨崩,享年九十六岁,谥:纯懿皇贵妃。葬于妃园寝,位列诸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