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看着雪白的屋顶,听着心电监护仪滴答的声音,一滴泪兀自落下。巡房的护士发现她醒了,连忙叫来了医生。一系列的检查后,一切正常。朱蕊的妈妈、朋友得了消息都赶到了医院,所有人都很高兴。
门开了,苏苏和小沛冲了进来,苏苏兴奋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总算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都快自责死了,要不是我胡闹,你也就不会被甩出车外了。”说完,苏苏立刻大哭了起来。
小沛走过来安慰着:“好了,蕊蕊都醒了,你就别在这鬼哭狼嚎了。要想赔罪,等她出院了,你请她搓一顿好了。”
苏苏听了,立刻破涕为笑,问道:“没问题,那都不叫事儿。蕊,想吃什么,你就说。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昏迷了快一个月了,几次有了意识,但都没有彻底醒来,你可知道,我们担心死了。”
朱蕊微笑着说:“感觉睡了好久,好像一直在做梦,但现在也不记得了。能醒过来,看见你们太好了。”
三个月后,朱蕊彻底康复,回到了学校。为了补上学分,尽快完成有关雍正生平的论文,这段时间朱蕊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十分用功。清明节有三天假期,她约上同组的夏衍,以及苏苏、小沛和Joy一起去了清西陵实地考察。
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开心极了。
坐在副驾驶的苏苏,落下车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微风,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禁大叫道:“真好啊,空气都变得好闻了。出来郊游就是好,天天对着那雾霾,我都成人肉过滤器了。这个雍正还真会选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我都想死后埋在这了。”
苏苏的一番话,逗得众人狂笑不止。小沛在一旁打趣道:“之前是谁嫌要早起,不肯来的?”
苏苏嘟嘟嘴,回道:“人家不过就说说嘛,这么好的天,出来踏青才是最重要的。”
夏衍一边调试着摄像机,一边对朱蕊说:“一会儿,我负责摄像,你负责记录。因为和你一组准备论文,害得我也要重修这门课。回去后,你要承担我一个月的午饭。”
朱蕊双手合十,作揖道:“哥哥,你就饶了我吧,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争取得个优秀。至于午饭嘛,一个星期可不可以,我也没啥钱嘛。拜托拜托!”
苏苏从前面转过头来,调笑着:“哎呀,我的猪蕊蕊大小姐,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夏哥哥是看上你了,要泡你啊。”
众人哄堂大笑,朱蕊羞得满脸透红。到了泰陵,走过五孔桥,石牌坊,穿过大红门,来到了整个泰陵的中心位置。由于泰陵没有被挖掘,进不了地宫,所以苏苏她们更关心妃陵园,一路上吵着要去。无奈,众人只得先去妃陵园了。
穿过享殿,进入了后院的妃陵。这里安葬了二十一位雍正的嫔妃,有皇贵妃一位,妃三位,嫔一位,贵人五位,常在七位,格格四位,分三排。
小沛拿着景区介绍,念道:“中间这个,是纯懿皇贵妃的宝顶。是整个妃陵园中,地位最高的。”
“纯懿皇贵妃吗?我怎么记得她叫纯悫皇贵妃呢?”朱蕊停下手中的笔,问道:“你没念错吗?”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念错。喏,你看你看。”小沛把景区介绍塞给朱蕊,连声说道:“你看嘛!这个字不念懿吗?”
“还真是啊。”在一旁负责摄像的夏衍凑了过来。
“可是......可是我明明记得是叫纯悫啊!”朱蕊核对着自己的笔记,轻声说道:“怎么会改名了呢?不会是印错了吧?”
夏衍翻出自己的笔记本,找到了那条笔记,说道:“还真是,我这里也记的是纯悫皇贵妃耿氏。怎么会错了?”
“这还不简单,问一下度娘不就知道了?”Joy晃了晃手机,“我看看......纯懿皇贵妃耿氏,管领耿德金女。康熙二十八年十一月,生,康熙年间,事世宗为格格,雍正元年正月,封裕嫔,雍正八年八月,进裕妃,乾隆二年九月,高宗尊为皇考裕贵妃,乾隆四十三年十月,高宗又尊为皇考裕皇贵太妃,乾隆四十九年十二月十七日,薨,谥曰纯懿皇贵妃......哦,在这里,《清史稿》记载纯悫皇贵妃为误。”
“我看看。”朱蕊接过手机,往下翻了翻,“《清史稿》里称她为纯悫皇贵妃,在《清皇室四谱》里她就变成了纯懿皇贵妃。怎么会搞错谥号呢?不应该啊?难道改过谥号吗?用懿字做谥号的,在清前期只有康熙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和这位了,还真是有趣,懿字多是形容女子德行出众,有美好的意思。能用这个字做谥号,果真与众不同!”
“管她呢,反正你怎么写都是对的了。死的时候都九十六了?哎呀妈呀,这不都快成精了?”小沛凑过来搭住朱蕊的肩膀,吐了吐舌头说道,“能活那么大岁数,这个女人可定有过人之处。哦......她儿子是弘昼啊?还真与众不同啊,那么个活宝,这老太太都没被气死,心态真好。”
“说什么?在这种地方,怎么一点都不忌讳?”苏苏看看了四周的陵墓,小声地说:“当心她晚上去你家找你。”边说,边模仿着僵尸的形态朝小沛和朱蕊扑了过去。
“哎呀,讨厌讨厌。”朱蕊她们笑着躲闪。
“你们别闹了,过来看看。这个是齐妃李氏的宝顶,她儿子皇三子弘时。这个是谦妃刘氏的宝顶,她生了皇六子弘瞻。她是雍正晚年最宠爱的嫔妃呢,据说当时皇太后就是因为嫉妒她,才将她的儿子过继给了果亲王,让她们母子分离。这老太太真是狠啊!”Joy边说,边拿着景区介绍一一核对着。
朱蕊无心听苏苏她们瞎扯,独自走到纯懿皇贵妃的宝顶前,双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夏衍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也拜了拜,接着把手上佩戴的紫檀手串脱下来给朱蕊戴上,说道:“你大病初愈,还是忌讳点好。这个是开过光的,你先戴着。”
朱蕊没有推辞,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在妃陵里走了一圈,见没什么新鲜的,苏苏就闹着要去看胤禛的宝顶。
石五供祭台之北,屹立着方城、明楼,是整个泰陵里最高的建筑物。雄伟壮观的方城,把精巧多姿的明楼高高托起,镶嵌在湛蓝的晴空里,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明楼内有石碑一统,碑基为须弥座,游龙浮雕,施有五彩,碑身以朱砂涂面,碑面用满、汉、蒙三种文字刻着“世宗宪皇帝之陵”字样。
方城两边有高大的城墙,绕墓一周叫宝城。宝城中间隆起的巨大土丘,便是雍正皇帝的坟墓,名字叫宝顶,泰陵宝顶面积为三千六百多平方米,在西陵诸宝顶中面积最大。
宝顶下面便是工程浩大的地下宫殿,只可惜至今尚未挖掘,胤禛和他的后妃们仍然躺在保存了二百七十多年完好如初的泰陵地下宫殿里。
众人顺着宝城走了一圈,觉得无趣,皆纷纷离开。朱蕊走在最后面,微风四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低吟。风轻抚着自己,似有人在触碰,朱蕊觉得浑身酥麻。她茫然地转过身,看着高高隆起的宝顶,心中兀自响起一个声音:“我回来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