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年,嫡子永琏早夭,年仅九岁,这让弘历和柔佳十分伤心。
其实早在乾隆元年七月初二日,弘历把写有永琏为皇太子的匣子,放到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的后面,并且告知了诸王大臣:“朕已命为皇太子矣。”这是弘历首次立储,可见他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
柔佳虽然并不明确知道此事,但是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二。因此更加尽心尽力地教导永琏,唯望他成了气候。谁承想,孩子仅偶患寒疾,就一命呜呼了,对于柔佳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为了安抚柔佳,也为了圆自己的心愿,弘历一面命人把早年秘密立储的诏书取下来,一面布告天下,要隆重治丧,按照皇太子的礼仪行礼。同时,在东陵的西面朱华山修建了规制很高的皇太子园寝,将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葬在了里面。
由于失子的打击实在过大,柔佳的精神总是不好,整日里恹恹的。耿雯杨见了,不免心疼,经常来坤宁宫劝慰开解。
那日,耿雯杨来时,见柔佳仅穿单衣站在窗口,不免担忧,“你这孩子,不好好将养,还站在风口处,仔细晚上头疼。”
“额娘来了。”柔佳见是耿雯杨,连忙行礼,“臣妾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快起来。”耿雯杨扶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道:“今日看起来,比原先气色好多了。怎么样?想吃什么,本宫这就让膳房做了来?”
“额娘,不必了,臣妾还不饿。躺久了有些头晕,所以才起来走动走动,也看看外面的风景。这一晃都已经入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来,快坐下。”耿雯杨接过玲珑送来的大氅,仔细地为柔佳披上,轻声说道,“如今外面秋色正浓,你若喜欢,不如本宫命人抬了软轿,咱们出去走走?多活动活动,也就有胃口了。”
“多谢额娘关心,还是改日吧。今天身上还是觉得懒懒的,并不十分想动。”
“前儿本宫命人送来的燕窝可用了?”
“用了,已经命玲珑炖了给臣妾吃了。其实额娘不必这般麻烦,见天见地命人送这个赐那个的,凡是好东西都送来给臣妾,叫臣妾怎么敢当?这长春宫里什么都有,皇上也总有赏赐,额娘不必挂心。总来跟臣妾说说话,臣妾就知足了。”
“傻孩子,额娘疼你,自然有好的就想着你了。你要是领额娘这份情,就快点放下。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吗?若伤心累了身子,那才得不偿失呢!懂吗?”
柔佳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臣妾明白了。”
在耿雯杨的照拂下,福察·柔佳很快就走了出来。这让弘历十分高兴,心中与耿雯杨更加亲近,对柔佳也更疼惜,总是赏赐珍宝金帛的,又经常命内务府为柔佳制新衣造首饰。可柔佳生性节俭,珠翠等饰一律不戴,唯喜通草绒织等花。弘历对此大加赞赏,有皇后做表率,后宫众人皆不敢越制。一时间,宫内勤俭之风盛行。
一次,柔佳随同弘历游猎,弘历无意间对她谈起关外旧俗,提及祖上刚刚创建帝业的时候,衣物的装饰都是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在袖口,而不是像当今皇宫中那样用金线银线精工细绣而成。柔佳深悉帝心,因此特地连夜做了一个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制而成的燧囊献给弘历,以示不忘满洲本色。这让弘历惊喜不已,异常珍爱,一直带在身边。
乾隆九年,蚕坛建成。富察·柔佳带领妃嫔命妇大行亲蚕之礼,祭祀先蚕嫘祖,并当众演习养蚕织丝之术。后来蚕丝日渐多了起来,柔佳不忍心遗弃,下令把它染上色彩,亲自织成御衣献给弘历。弘历虽穿惯了锦衣玉裘,但了解皇后的一片苦心,竞感到格外亲切,并在祭祀登朝时多次穿用,可见帝后情深。
乾隆九年入秋,弘历患上了严重的疖疮,经过太医院诸位御医全力医治,才渐渐缓和了下来,但御医一再叮嘱必要将养百日之后才能完全康复。柔佳听说后,不顾劝阻,当日就搬到了弘历寝宫的外屋居住,亲自照拂了半日,直到弘历确实康复如初,这才回到自己的寝宫居住。为此,弘历大为感动,对柔佳的情谊更深了。
怎料柔佳的这些举动触到了蕙娆的逆鳞,她非但没有表彰皇后,反而愈加刁难。
乾隆十年元旦,贵妃高氏旧疾复发,一病不起。这高氏于雍正年间便入弘历府邸为使女,一直侍奉得益,雍正十二年三月奉旨册封为侧福晋。雍正十三年弘历继位后,下旨封为贵妃。多年来一直克尽己守,尽心协助皇后,因此弘历对她尚有情意。为了安抚,下旨于正月二十三日,晋高氏为皇贵妃,行册封礼。
皇太后蕙娆听说后,也下了道懿旨,晋娴妃乌喇那拉·颂瑶为贵妃,准其协理六宫事。这对柔佳来说无疑又是一次难堪,好在弘历看在眼中,心系皇后,立即下旨取消了命妇进宫朝贺的礼仪。弘历以“初封即系贵妃,与由妃嫔晋封贵妃者不同,前者位份尊贵,所以得享公主王福晋大臣命妇的叩头。由妃嫔逐级晋升贵妃的则不同,未便照初封即系贵妃的典礼”为由取消了娴贵妃的所享公主福晋命妇齐集叩头的大典。
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五日,皇贵妃高氏病逝。当时内务府议定的谥号为慧贤皇贵妃。柔佳听了这个谥号后,感触良多,居然对弘历说:“自我朝开朝以来,皇后的谥号都是用‘孝’字,倘许将来给臣妾定谥号时,若能用‘孝贤’,臣妾将终生努力定不负这二字。”一般人都忌讳这种事情,但柔佳如是说了,弘历也就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