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到夏末,这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年懿君刚走出韵松轩没几步,便已觉浑身乏力,头昏目眩的,她不禁唤道:“紫萱,快,快扶本宫回去。”
紫萱见她面色惨白,不敢多言,忙搀扶着回了韵松轩。
“主子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绿萝迎面撞见,忙问道。
“别问那么多了,可能是暑热给熏到了。绿萝,你快去请太医过来。小檀,去打盆井水过来,芊芊快去那扇子来......”紫萱心里虽慌,但依旧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年懿君放到床上,又帮她解了领扣,众人又是扇风,又是擦脸的。好一阵子,年懿君的脸色才缓了过来。少顷,太医赶到,为她诊脉。
“娘娘,不妨事,不妨事。不过是有些中暑,待微臣开个方子,缓缓地服下也就无碍了。不过虽是夏末秋初的时节,但暑热未退,娘娘如今身体孱弱,气血两亏,还是要好生将养才是。”
“有劳了许太医了,都怪本宫不经心。”年懿君淡淡地说道,“劳烦徐太医回禀时,只说本宫有些中暑罢了,旁的就不必说了。”
“是,微臣明白。”
待太医下去后,年懿君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紫萱,扶本宫去梳妆吧,一会儿万岁爷就要来了。本宫这样蓬头垢面的,有失规矩。”
“娘娘,您都这样了,还惦记那些规矩干嘛?”
“这话说得糊涂,本宫是贵妃,要为六宫做表率。若本宫只是因小小的暑热就托病,那让众人见了,会议论本宫恃宠而骄,失了体统。”年懿君挣扎着下了床,“快,扶本宫过去,再耽搁,万岁爷怕是要到了。”
“娘娘,您就是这样处处小心,当年才失了孩子......”
“别说了。”年懿君出声打断道。当年就是因为自己执意要在众人面前立规矩,才不顾自己的身孕,在先皇的丧礼上又跪又拜的,这才动了胎气。可怜她的福沛,一生下来便是死胎。若自己当时好生将养,说不定福沛就能保住了?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那是做妃嫔的本分,不能因自己就改了。更何况,自己虽为贵妃,但也不过是个贵妃。皇上待自己于众人并无差异。
年懿君梳妆停当,又强忍着在屋外又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等到了胤禛。太医早就向胤禛禀报了年懿君的病况,胤禛虽想早些过来,但碍于公务又被拖住了,反而比平时晚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过来。胤禛一进园,就看到年懿君一面苍白的扶着柱子站在廊下,心里不免自责。
“不是说中暑了吗?怎么起来了?该好生歇着才是。”胤禛走过去,将年懿君揽入怀中。
“不妨事,不过是受了些暑热罢了。让万岁爷担心,是臣妾的不是。您看,臣妾还未给您行礼呢!”
“你如今都病了,何苦还要做这些虚的?走,快进去吧,在床上好好躺着。”胤禛说着,将年懿君抱回了屋。放到了床上,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就躺着,朕陪你说说话。”
“万岁爷,这不合规矩。”年懿君挣扎着要起来。
“躺下,朕命令你好生休养,知道吗?”
年懿君听了,不再多言,顺从地躺好。
胤禛接着说道:“这些日子你要好生休养,再过十来日就要回紫金城了。你若病着,就独留你一个在这里。看你还在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年懿君淡淡一笑,“万岁爷起驾,臣妾自然是要跟从的,哪里就因为臣妾身子弱就不随行的道理?”
“你呀,就是太小心了。雯杨就没你这般明事理,朕总说你们二人要是能中和一下,就再好不过了。只可惜,这世上人无完人,也不能事事遂心,终难两全啊!”
“万岁爷可是为了西北军费一事发愁?”
“是也不是,如今天下初定,国库空虚,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一时还真难以周转。”胤禛一想到银子的事,就不免头疼。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无从伸展啊!
“万岁爷......”年懿君挣扎着坐了起来,紫萱适时地捧着锦盒走了过来,递到她手上。年懿君打开了锦盒,将它呈于胤禛面前,“万岁爷,这是臣妾的体积。与军费相比虽说九牛一毛,但也是臣妾的一点子心意。”
胤禛拿出锦盒里的银票,略略地数了数,竟有三十万两。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钱是你从母家带来的?”
“有臣妾的嫁妆,也有平日里万岁爷的赏赐,另外为了凑集军费,臣妾还将一些钗环拿出去变卖了,才凑了这些。这只是臣妾的绵薄之力,还望万岁爷不要嫌弃。”
“难得你有这份心,朕心甚慰。时候不早了,你好生歇着。朕明日再来看你。”胤禛说完,方欲起身。
“万岁爷,您不留下用晚膳了?”见胤禛要走,年懿君急忙下了床。
胤禛将她按回床上,说道:“朕前面还有些折子要批,就不陪你了。你好生休息,朕明日过来陪你用午膳。”
年懿君无奈,只得看着胤禛离开。待他出了院子,年懿君才缓缓地问道:“紫萱,万岁爷这么着急走,是不是本宫说错话了?”
“娘娘,奴才没觉得,娘娘说得都是心里话,万岁爷是明白的。许是前面真的还有事吧?您好生休息吧,没得为了一句话,再胡思乱想的道理。”
年懿君点点头,安静地躺回到床上。是不是自己也像裕嫔那样随性,万岁爷也就喜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