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和宫,十四爷胤禵忽然说道:“四哥,咱们兄弟两个好久没聚了,弘昼满月都没能去喝杯喜酒,不如弟弟今日就到府上讨杯酒喝。”

胤禛扬扬眉毛,看着这个弟弟,半响才无奈地点了点头。约上十三爷胤祥作陪,兄弟三人把酒言欢,恍若回到从前,倒也轻松自在。席间,见胤禵有些微醉,十三爷胤祥问道:“十四弟,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今日你能否解答?”

胤禵先是一愣,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十三哥,咱们自小在一个宫里长大,我与你的情分,比四哥还深。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十三爷看了四爷一眼,胤禛缓缓地点了点头,于是方问道:“十四弟,八哥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胤禵凄楚地一笑,举起酒杯,说道:“来,喝酒。”

胤祥霍地站了起来,吼道:“果真是你。一脉手足,你把他害得好惨!”

十四爷胤禵抬头看了他半天,才说道:“没错,是我,怎么了?我这么做,无非是想保全自己,我做错了吗?”说完,把杯中的一饮而尽,“若不是四哥点醒了我,恐怕这次我又成了他们的挡箭牌。我原本就一直奇怪,原本是咱们几个更亲近些,为何八哥他们要极力拉拢我?那次在殿上,只有我一个人冲在前面,皇阿玛要杀我时,九哥都没有阻拦,十哥更是称病在家。若当时你在,你必会冲过去保护我。每每想起,你知道我有多心寒吗?”

十三爷胤祥听了,拿起酒壶给他斟满了酒,二人举杯对饮。

胤禵接着说:“那个位子,谁不想要?八哥虽贤良,但九哥心太狠了,若让他们得了势,咱们还不定怎么样呢?我还好说,毕竟表面上不会怎么样,可你们呢?四哥可一直是八爷的眼中钉。十三哥,你以为上次被幽禁是三哥使的坏吗?错了,其实是八哥和九哥,他们一早就安排好了,不但害了大哥,也连累了你。咱们自小的交情,我怎么能看着他们三番两次地害你?”

胤禛缓缓地问道:“如今老八的人都跟了你,你打算怎么做?”

十四爷胤禵抬头看了一眼四爷,傻笑着说:“那个位子,我也想要。”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半响,十三爷胤祥才对四爷说道:“看来真是睡着了。四哥,没想到真是十四弟做的。”

胤禛缓缓点了点头,说:“老八倒台,得到利益最多的就是他。即便老八、老九他们疑心,如今也只有依附他,再做图谋了。他跟着老八多年,在身边安插眼线,倒也比咱们容易。只是辛苦他忍了这些年,还真有越王勾践的意思。”

胤祥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病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小子还真有情谊,居然还想着替我报仇。也罢,若用我这条伤腿能换回他,把老八拉下马,也值了。”

胤禛注视着十三爷的那条伤腿问道:“前儿给你推荐的那位大夫开的药,可使得?若不大好,我再让他们去寻更好的来。我私下里也授意鄂尔泰,若知有精于医理之人,均可引荐来,多让大夫看看,兴许就有一二个懂得医治的。”

“四哥,我的腿已然这样了,你就是遍寻天下民医,它也是不中用了。如今大事当前,四哥不要过于分心才是。”

胤禛点点头不再言语,与胤祥举杯对饮。

宴罢,胤禛吩咐苏培盛着人将十四爷扶至书房休息,又让他身边的人回去报信儿,这才起身送了十三爷出去。待他回到书房,见十四爷歪在炕上,正呼呼大睡着,不禁苦笑一下。

胤禛来到耿雯杨房中,见她正哄着弘昼玩乐。小家伙如今也快四岁了,照例也该读书识字了,可耿雯杨并不急于教导他,只一味地随着他的性子胡闹。为此胤禛也曾说过两次,但都被雯杨以孩子太小,不能太拘着为由给搪塞了过去。到显得同年的弘历长进不小,蕙娆每天督着,自是不敢怠慢的。

耿雯杨见胤禛进来了,自然欢喜,把儿子往他怀里一塞,说道:“爷近来辛苦,都不来我这了,弄得弘昼跟您都生分了,赶紧抱抱。”

胤禛抱着儿子,见他生得粉团儿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机灵得紧,自是喜爱。弘昼许是遗传了他娘的性子,胆儿大得很,见了胤禛也不害怕,反而用小手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地往怀里钻。胤禛被他弄得痒痒,也用手去搔他的痒,孩子咯咯地笑看开了,弄得一屋子的人也跟着眉开眼笑的。

“这孩子倒不认生,不像弘历,见了我连声儿都不敢出。倒像他额娘,怯怯的。这两个孩子,还真是随了大人了。”

耿雯杨担心时间久了,弘昼闹得失了分寸,惹胤禛生气。忙从他怀里接过儿子,交给乳母抱走。“爷这是在调侃我吗?”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小心眼儿的毛病也难改,什么时候嘴上都不饶人。也不知你是不是属鸭子的?”

“还说我小性儿呢,不带爷这么编排人的。”

“好了,好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跟你辩了。老十四来了,喝醉了这会子正在书房歪着呢!你叫厨房做碗醒酒汤过去,等他醒了,你过去陪他说说话,留下他一起用晚膳。”

耿雯杨听了点点头,立即吩咐绣墨去办。“今儿是怎么了?十四爷怎么来了?”

“今儿进宫给额娘请安,正好遇见,他非闹着要来讨弘昼的满月酒喝。晚上你让厨房多做几道好菜,我们陪他好好喝一杯。我已经让他身边的小圆子回去禀明了,今日就不让他回府了,留他在这住一宿,咱们好好聚聚。”

“太好了,我也有好久没见到十四爷了,他总说自己千杯不醉,我也没见识过,这回可要不醉不归了。”

胤禛笑着说:“你呀,都是额娘了,也没个正型,一说喝酒就眉飞色舞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好这个似的。”

耿雯杨听了,立刻坐到胤禛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说道:“我这样不好吗?我怎么觉得我越这样,爷就越喜欢我呢?”

胤禛也不言语,深深地吻了下去。

傍晚时分,十四爷胤禵才醒来,喝了醒酒汤后,又被耿雯杨拉着死灌。求饶了半天,方才作罢,倒再也不敢称千杯不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