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侧福晋李秋霞和格格宋悦心到嫡福晋乌喇那拉·舒兰房中请安。

“妾身给嫡福晋请安,嫡福晋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自家姐妹,犯不着这么客气。你们都是贝勒爷身边的老人,伺候的时间都比我久,论理我该叫你们一声姐姐的。”舒兰今日面色红润,身上穿着宝蓝色缎绣牡丹蝴蝶纹的夹氅衣,头上戴着珍珠攥的珠花,赤金梅英采胜簪耀眼夺目。

宋悦心眼尖,立刻发现了这支发簪,抢着说道:“哎呀,嫡福晋,您今日打扮得好鲜亮啊。这赤金梅英采胜簪是贝勒爷新赏的吧?妾身以前可没见过,真漂亮。您戴着才叫相得益彰呢。”

舒兰不禁甜笑道:“就你嘴甜。这是新进贡的,前儿我进宫去给额娘请安,额娘亲赏的。还有一只并蒂石榴花镶玛瑙的,我闲戴得太多繁琐,今日就没戴。”

李秋霞连忙附和道:“还是嫡福晋得宠,前儿我也去了。额娘只赏了弘时几件文玩。我看着眼馋得什么似地。”

宋悦心抢白道:“你还不知足。前儿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贝勒爷就带了嫡福晋和你去,我们这些侍妾,到如今,连紫禁城什么样,永和宫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呢?”

这话说得舒兰和秋霞一片欢笑,大家笑完,心里却都空落落的。

宋悦心拿手帕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泪,说道:“都怨那个狐媚的,贝勒爷有大半年不来我房里了,即便是我去请安,人也是淡淡的。我的这个心啊……”未说完,哽咽不止。

李秋霞缓声劝道:“你也别吃心了,咱们还不是一样的。自打上回的事儿出了,贝勒爷连面都不见我了。幸好弘时是寄养在福晋这里,不然,怕是连他阿玛的面都见不到了……”

舒兰看着她们暗自垂泪,也未劝阻,说道:“哭有什么用?想办法防患于未然才是正经。现在,连带着武凝芷都得意起来了。若她们三人中,谁肚子再争气点,只怕以后你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宋悦心和李秋霞止住抽泣,彼此望着出神。

康熙四十四年,除夕夜康熙设家宴守岁,特命众阿哥并嫡福晋作陪,众人欢声笑语,共度佳节。而此时,在众阿哥府中,未去的姬妾们也在准备家宴,只等着各位爷归家后,再团圆守岁。

侧福晋李秋霞和宋悦心瞅准了这个机会,早早地就准备好了酒席,装扮得花枝招展,满怀希望地等在屋里。蕙娆、雯杨她们乐得清静,不问琐事,凑在一起剪窗花取乐。耿雯杨手笨,怎么剪都不好看。看着蕙娆和凝芷剪得个个出彩,不禁赌气将剪刀丢到一边,说道:“不剪了,不剪了。怎么你们就能剪的活灵活现的?我剪完了老鼠就成了猪,没法看了。”

武凝芷笑着拿起耿雯杨的窗花,看了看,对蕙娆说:“你还别说,人家都说心灵手巧。这丫头看着标致,这手还真笨。这花剪得......”

蕙娆打趣道:“这算什么,前儿她说跟我学绣花,结果一朵小小的桃花绣下来,手被扎了不下十次。我也奇怪了,这丫头样样都好,怎么做起这女儿的活计来,就不行了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大的,连女红都不会?”

耿雯杨嘴巴一撅,抢白道:“你俩也别说嘴。正所谓人无完人,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只怕说出来吓到你们。”说罢,便扑过去搔她们的痒,三人闹成一团,好不开心。

正说笑着,玉棠走了进来。“格格们,贝勒爷和福晋的车马到门口了,侧福晋让所有人到前院去恭迎呢。”

三人忙下炕,整了整衣服,一同来到了前厅。一群莺莺燕燕齐刷刷地跪在院中,耿雯杨不禁好奇地四处张望,心想:站在那,看着一堆人给你下跪,是怎么的心情呢?以后一定要试试。

胤禛率领众人进了饭厅,按尊卑围坐在圆桌上。一大家子,有大有小,十好几人,倒也显得十分热闹。胤禛微笑着对李秋霞和宋悦心说道:“准备这些,你们也有心了。舒兰没空料理,有你们帮衬着,我也放心。”二人又惊又喜,连忙起身答谢。

宴罢,李秋霞引众人到院中看烟花。天上突然“啪”地一声,一个烟花带着绚烂的尾巴,直入空中,划出闪亮的轨迹。猛地绽开,绽开,越来越大,绽放出各色各样的花朵,红的,蓝的,紫的,金的……五彩缤纷,万紫千红。一个个烟花争先恐后地蹿上夜空,似在比试,似在争宠。尽全力展现着自己的美妙,那边升出了“天女散花”,这里出现了“孔雀开屏”,那里还在“含苞待放”,这里早已“百花齐放”……个个儿璀灿夺目。

“真好看啊!”众人发出了一阵阵的赞叹之声。

胤禛趁众人仰头看烟花之时,走到了耿雯杨身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二人相视一笑,除夕夜,还是要陪在心上人身边才是最好的。这边两情相悦,你侬我侬;那边舒兰看着,形单影只,心里一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