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胤禛同舒兰回到房中,仅略坐坐,就说:“折腾了一天,你也乏了,早些休息吧。明儿早用过早膳,咱们还得进宫去给额娘请安呢!早点休息吧!”

“是。”舒兰回答着,却见胤禛起身往门外走去,忙问道:“贝勒爷,您不休息吗?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哦,我书房还有份折子没有写完。今晚得写出来,后儿一开朝,是要呈报的。你先睡,晚了我就歇在那边了。”

“是,贝勒爷,您也要早些安寝,别太操劳了。”舒兰体贴地拿起胤禛的江绸黑狐皮端罩,帮他披上,柔声说道:“贝勒爷别熬太晚,明儿早还得进宫呢,写完了就回来,妾身等您。”

“不用了,你操劳了一整也乏了,早些安歇就是了。我不过来了。”

“可......好吧,那妾身等爷明早过来用早膳再一同进宫。”

胤禛略想想,拍了拍舒兰的手,说:“好吧。你早点安歇吧。”说罢便离开了。

舒兰呆呆地站在那里,直愣愣地注视着门口,半响,月茹才上前宽慰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

舒兰哀怨地看着她,轻声地问:“月茹,你说这贝勒爷是不是去了那院儿?”

“主子,您别多心,贝勒爷不是要写折子吗?他怎么会糊弄您呢?您都累了一天了,咱们还是早点歇了吧,明儿您还要进宫呢!”

舒兰冷笑一下,轻声说:“月茹,你说贝勒爷怎么就那么在意她?就因为她长得像孝懿仁皇后?可是她姐姐不也像吗?贝勒爷不也照样不放在心上,还不是死了就死了?怎么到她这就变了呢?唉,有时候我还真看不懂。”

“主子,睡吧。”

此时,胤禛刚到耿雯杨的小院,唤人开了院门,绣墨披着棉衣迎了出来。“贝勒爷吉祥,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格格刚睡下了。”

胤禛点点头,直径进了屋,只见耿雯杨穿着小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连忙说道:“快躺下,当心冻坏了。”

“哪儿就那么娇贵了?”耿雯杨说着,不妨打了一个喷嚏。

“还说嘴?应验了吧。”胤禛坐在床边,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耿雯杨俏皮地皱了一下鼻子,说道“还说呢?原本是拉着绣墨同睡的,谁知刚躺下爷就来了。这么大冷天的,害得绣墨还得回去,本来还想跟她说说体己话呢!爷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怎么?不喜欢我过来?”

“没有,这大除夕的,爷能过来,欢喜还来不及呢!”

“可说是呢,我刚才还奇怪,她怎么慌慌张张的,还衣衫不整,原来是要跟你说体己话呀。”胤禛边说,边脱了靴子盘腿坐在床上。

“就是呢,现在陪我说话的人没了,爷得赔我。”

“那爷就受累,陪你说说话。”

“好呀。”耿雯杨说着,呼啦一下把被子盖到胤禛身上,又猛地把他按倒,“咱们这么说话,坐着怪累的,还是躺着舒服。”

“真是懒死你。”胤禛把她揽入怀中,说道:“你这丫头,也没个尊卑,怎么能跟下人同睡呢?若让舒兰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念叨你呢!”

“爷又来了,跟您得说几遍啊?若要分尊卑,我也是奴才啊,贝勒爷现在是在干什么?”

“你呀。”胤禛轻轻地挂了一下耿雯杨的鼻子,说道:“虽说我也不大理会这些,但在外人面前多少要注意一些,别让人寻了短处。还有,有外人在时,跟我说话别来‘我呀,我呀’的,要自称妾身,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还有......”

“哎呀,这大过节的,还有完没完了?叨叨叨叨的,贝勒爷什么时候也这么碎嘴了?”耿雯杨听得不耐烦了,立即打断道:“咱们说点别的,说点儿让我高兴的。”

“好,你想听什么?”

“我想问问爷,究竟喜欢我什么?是喜欢我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温柔娴静的性格?”

“就你?还温柔娴静?你自己说说,你回来的这些日子,哪天消停过?你没把这贝勒府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就知足了。以前你静静的,还真没看出来竟这般不懂事,整日里鬼灵精似的,嘴还不闲着。”

“讨厌!”耿雯杨娇嗔着,用小拳头捶打了胤禛几下,接着问道:“我要是这般不好,爷喜欢我干什么?”

“我那不是为了普度众生,省得把你这泼猴放出去危害人间。”

“切,你就得瑟吧!”雯杨气得咬牙切齿的,呼地眼珠一转,立即换了张笑脸,问道:“那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记得了,许是在你给我挡箭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你吻我的时候?”

“什么?我亲了你一下,你就喜欢我了?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了,反正就是对那一次印象深刻,你说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随便亲一个男人?你这性子也古怪,那么于礼不合的事也敢做,事后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此轻浮的,还真让我吓了一跳。”

“闪开,爱去哪儿睡去哪儿睡去,别在我这待着。”耿雯杨听了就来气,立刻把胤禛往床下推。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我说实话还不行吗?”

“什么实话?”

“初见动心,再见倾心。”

“什么意思?好好说话,听不懂。”

胤禛揶揄地白了她一眼,说道:“这你还真得跟凝芷学习,多读点书。这女孩子读书识字......”

“生气了啊!”

胤禛玩笑着把她搂入怀中,让她枕在自己胸前,说道:“一切始于初见。”

“也是说咱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是我顶撞十三爷,被你骂那次吗?那可是我最丑的时候,脸都是肿的。贝勒爷的品味还真独特。”

“说什么呢?其实是更早。”

“更早?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是在我落水之前吗?”

“不是,是我刚从热河回来,夜间在院中吹箫,恰巧你也出来了。见你一身白衣,在月下起舞,甚是美丽。这府里的规矩,入夜是不许擅自走动的,没想到居然会与你偶遇,从那日起,我便觉得你我有缘。”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还真是缘分不浅。”耿雯杨趴在胤禛怀了,暗暗想着:幸好我之前没有说漏嘴,这府里那么多规矩,我哪儿记得住啊?他要是知道我那会儿经常半夜溜出来,还不定怎么说我呢?我也真够错打错着的,居然一舞定情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有,有些倦了,爷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进宫请安吗?”

“嗯。”胤禛依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