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又到了入冬,草原上开始变得很冷,但是也到了打猎的季节,挛鞮拓三天两头就带着手下去打猎,须卜兰也会跟着去。

挛鞮拓果然不愧是单于,打猎的技术也是很好的,每次去打猎都是满载而归,狼,狐狸,鹿,什么都打过,每次他回来就会高兴的把猎物扔下去,吩咐人去拿猎物的毛皮做成衣物御寒。

在这样寒风刺骨的地方,用动物的皮毛做成的衣服确实很保暖,也很有必要。来的第一年冬天,母阏氏吩咐人给刘漪君送了几件动物皮毛做成的外套,她有些不适应所以拒绝了,依然穿着棉袄,以为这样就可以抵御严寒,可是这样熬了才半个月就冻病了,没有办法才穿上挛鞮拓送来的皮衣,果然感觉比以前暖和了很多。

经过了这次教训,后来挛鞮拓叫她穿什么就穿什么,现在只有她和芷蝶在异乡相依为命,必须好好的照顾自己。

每次只要去打猎,都可以看到须卜兰兴高采烈地跟在队伍里,和手下们也是有说有笑,每当这个时候刘漪君就觉得自己很孤独,似乎不属于这里,因为自己总是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于是她也努力地开始学习骑马,射箭也开始学习,可惜她不论琴棋书画多么的有天分,轮到骑马射箭,她就显得格外的迟钝。别说射箭的时候她的力气小的根本拉不动弓了,就说骑马,骑在马上慢慢的跑着还行,一旦马跑的快起来,她就手忙脚乱,连缰绳都拉不好。

幸好练习骑马的时候挛鞮拓自告奋勇地陪着她练习,每次在她忘记拉缰绳的时候他都会帮着拉,否则不知道她会从马上摔下去多少次。

挛鞮拓时不时会坏坏地笑她太胆小,她心里很委屈,从小在中原长大,她也从来没有跟着去皇上狩猎的机会,哪里需要学习骑马?前世倒是也骑过马,但那都是姬宫湦陪着自己,猛然意识到挛鞮拓做的事和姬宫湦做的好像,都是在耐心的陪着自己,耐心的教自己很多事。

相处了一年多,两个人也比起初熟悉多了,刘漪君和他在一起,不仅不会像当初那样觉得尴尬,已经可以把他当成朋友来看待了,再加上经常在一起练习骑马,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

虽然总是被挛鞮拓取笑,倒也挺快乐,刘漪君时不时会被他逗得大笑,和她在一起,他跟本不像是一个单于,而像一个大哥哥,无微不至地关心她陪伴她,受他们的影响,芷蝶也开始学习骑马,谁叫来到了这个没有马就不能出行的地方呢,况且连公主都那么努力了,如果最后整个草原只有自己不会骑马,那可要被人看笑话了。

挛鞮宇自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去教芷蝶骑马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个已经走的很近,挛鞮宇快成了她的尾巴,什么事都要帮她。刘漪君看着他们两人一起练习骑马的场景,已经热络的像一对恋人,她忍不住对挛鞮拓打趣道:“看来右贤王对芷蝶很上心,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快乐。”

挛鞮拓看着不远处正在嬉闹的两个人,笑了笑说道:“看来宇弟好事将近了。”

刘漪君也微笑起来,芷蝶跟自己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如果她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自己也很高兴。只是想想以后迟早会离开这里,难免有些伤感,如果到了自己离开的一天,大概也是自己和芷蝶分别的时候了。

挛鞮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可是看他和芷蝶在一起的样子就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来到草原以后毕竟会水土不服,芷蝶病倒了几次,每次挛鞮宇都比他自己生病了还着急,不仅亲自带着大夫来给芷蝶诊断,每天还督促芷蝶吃药。

其实芷蝶心里也很清楚挛鞮宇对她的情意,只是她也明白,刘漪君迟早会离开这里,她可不愿意和公主分开。但是以挛鞮宇的身份,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汉女离开草原呢?所以她一直都是装作不明白挛鞮宇的心意,就一直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快到年末了,就连草原也在忙着过小年,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的准备,其实去年过了一次新年,比想象中的热闹,但是完全不能和大汉的新年相提并论。

大汉的新年格外的隆重,宫里到处都是灯笼,还有花灯可以看,过年的时候会有很多点心吃,仅仅是看着那些漂亮的点心就会很开心。

不过仔细想想,进宫以后似乎没有和皇上一起度过新年,每年别的公主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参加宴席的时候,她只能在锦华宫和芷蝶,陌雪一起过新年。虽然有点冷清,但是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能比平时好很多。

匈奴的新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没有灯笼,没有花灯,也没有爆竹烟花,但是有很多的竞技表演,赛马,摔跤,还有歌舞,也是十分的热闹。

快过小年了,自然大家聚在一起,摆一次宴席是少不了的。这次的宴席和刘漪君刚来的时候参加的宴席差不多,开始是很多穿着艳丽的衣服的女子一起围着篝火跳舞,然后就是喝酒吃饭。

匈奴的女子也确实很豪放,性格一点也不输给男人。已经是入冬,虽然宴席设在了蒙古包里面,可是刘漪君穿着厚厚的棉袄都觉得瑟瑟发抖,只好在外面再披上一条狼皮的毛毯,整个人包裹的像一个粽子。

那些跳舞的女人却一个个穿的依然暴露,大大的领口敞开着,就连胸脯都可以隐约的看到,脸上也涂着厚厚的胭脂,跳完舞以后像男人一样大口地喝酒,看的刘漪君有些脸红,身为女子怎么可以那样有失体统呢?

须卜兰作为颛渠阏氏,自然是坐在离挛鞮拓最近的位置的,今天须卜兰和平时一样打扮的很艳丽,一身红色的衣服,就像是一团烈火在燃烧着,还精心画了妆。

趁着这个机会,须卜兰走到挛鞮拓身边坐下,不停的给他敬酒,就连看挛鞮拓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爱意,可是挛鞮拓似乎不太领情,酒倒是在喝,眼睛却几乎没有往她身上看。

刘漪君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此费心费力,看挛鞮拓的样子就知道是不喜欢她的,这样去讨好他,想必他的心意也不会改变,可是也许做为一个女人来说,遇到了自己爱的人,就是这样的情不自禁吧?

有大臣主动来给刘漪君敬酒,嘴里说着:“大阏氏来到南庭一年多,不仅现在可以把匈奴语说的很好,还教会了牧民们种田,养蚕,织布,实在是南庭之福,老臣敬大阏氏一杯酒。”

刘漪君轻轻皱了皱眉头,草原上的酒很烈,她自从刚来的时候喝醉过一次以后,再也不敢喝酒,怕自己失态。可是想到刚才被夸是南庭之福,她的心里好感动,前世,她一直是所有人口中的妖后,祸国殃民,今生,她总算不是个妖女了。

咬了咬牙,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近日来已经感染了风寒,喉咙一直不舒服,被酒一刺激,她忍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

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拿起水就喝,抬头看了一下挛鞮拓,他正无奈地看着自己,轻轻的摇头,却又像是在努力紧绷着脸,是又觉得自己出丑了想笑话自己吗?

急忙低下头假装在吃菜,还好,这杯酒下肚还没什么感觉,没有像上次一样在宴席上睡着了就好。

挛鞮宇却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他端着酒杯就来到了刘漪君的坐席前站定,脸上带着坏坏的微笑说道:“大嫂,弟弟也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一年来陪伴着大哥。”

呃,这也可以做为敬酒的理由?是故意给自己灌酒吧?可是他叫自己嫂子了,这一杯酒的面子还能不给吗?大臣们也都在看着,自己没有不喝的理由。

罢了,也就是再多喝一杯酒,不会有事的。心一横,端起酒杯就要递到嘴边,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腕,抬头看去,果然是略带怒色的挛鞮拓。

“宇弟,漪君不胜酒力,你也是知道的,就不要为难她了,这酒我替她喝了。”说完,挛鞮拓抢过刘漪君手里的酒喝了下去。

“大哥果然对大嫂是关爱有加,弟弟失礼了。”挛鞮宇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似乎这一幕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刘漪君心里一惊,偷偷瞥向须卜兰,和预料中的一样,脸色不太好看。这下糟了,挛鞮拓这样公开的保护自己,须卜兰一定是吃醋了,她瞪了一眼挛鞮宇,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好不容易和须卜兰打好的关系毁掉吗?

挛鞮宇已经抢在大哥训斥他以前就溜掉了,挛鞮拓无奈地摇头,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怜爱地看了一眼刘漪君说道:“你不会喝酒就不要逞强,你也是领教过草原的酒有多烈的。”

说完,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坐席,须卜兰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继续笑着给挛鞮拓敬酒。

芷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刘漪君的身后,给她端来了一盘点心,“公主,刚才喝了酒不舒服吧?一会吃些点心就好了。”

刘漪君感激地看着她,芷蝶真的是很善解人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考虑到自己。指了指身旁的坐席说道:“你也累了,坐在这里一起吃吧。”

匈奴不像大汉,有那么多的规矩,这里没有那么多等级,吃饭的时候下人和主子坐一张桌子也不会触犯什么规矩,所以芷蝶很高兴地坐了下来,忙了半天了,她也要好好的吃一顿了。

不客气地吃了几块肉以后,芷蝶才低声说道:“刚才好像颛渠阏氏又吃醋了,不过也不奇怪,单于对公主实在是太好了,就连酒都舍不得让公主多喝。”

刘漪君心里在苦笑,所有人都觉得挛鞮拓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真的不需要啊,她也低声说道:“他对我再好又能怎么样?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