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程敏带着一箱珠宝从公主府出来，程灵依旧留在公主身边。
昨日她只让人带信回家，说带程灵有事不回去了。
今日要好好跟家里说清楚程灵去向。
程灵是姨娘卢双所生，这会儿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去公主府当侍读女官？这……灵儿会不会惹怒了公主。”
程敏解释着，安抚着卢双，公主的决定她也左右不了，“昨日殿下来铺子里采买，恰好看见六妹妹，说是喜欢就让她去公主府小住，昨晚我亦在公主府歇下，六妹妹住的用的比一般家小姐还好。”
程敏并未说自己和庆和公主的关系，她帮庆和公主所寻之物都非比寻常，不想家里人也牵连其中。
卢双听着程敏解释，拍拍胸脯，“若当真入了公主的眼，那真是她的造化，跟在公主身边长长见识，过几年也好找人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程蕊抿着嘴，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昨天本该她去铺子的，若她去了铺子，会不会就是她进了公主府。
有公主侍读这个身份，名声好听些，找户好人家也容易一些。
程敏说清楚程灵的去处就回铺子里，临走前看了眼失落的程蕊，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程筝和乔兰依旧去城外庄子，罗佩兰和卢双去李木匠那拿脂粉盒子，家里就只剩下程蕊母女。
程蕊亲生母亲孙香是个老实木讷的，此刻也察觉出女儿不对劲。
“蕊儿，你怎么了？近来你唉声叹气，这会儿……”
看着有点吓人，孙香没有说，只看着程蕊那双不甘的眼睛，像是要吃人。
“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大姐自己不嫁人，连累我们姐妹……”
“快别说！”孙香吓得赶紧捂住程蕊的嘴，左右看着家里，还好家里只有她们母女在。
孙香只当程蕊年纪小不懂事，给她解释着，“蕊儿，你不能这么想，老爷走后咱们家都靠敏敏撑着，不是她不嫁人，是咱们耽误了她啊！”
程蕊摇着脑袋，哭丧着脸，“不是这样的，她是大姐，二姐和三姐都出嫁了，她为什么不嫁人，父亲在时她就可以嫁人。”
孙香愣住，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嫁人，好像是老爷一直想留着程敏在家招赘婿，又迟迟没有挑到合适的，就这么耽搁了。
孙香又要解释，然而程蕊不听，“现在五妹妹也学着大姐不嫁人，还悔婚，咱家这名声我根本找不到好人家。”
程蕊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去公主府的机会本来是我的，现在变成程灵，娘，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程蕊陷入自我认知中，无论孙香怎么解释怎么安抚，她都不听。
还变本加厉，“你是我娘，你怎么口口声声帮着大姐，我承认大姐为我们付出很多，可她也让我们失去很多。”
“如果不是她，五妹妹也不会悔婚，二姐也不会给家里来信诉苦，幸而三姐嫁得远，京都的事对她没有影响。”
孙香觉得程蕊说得不对，可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那秦秀才又不是什么好人，程筝幸亏没有嫁过去，二小姐诉苦那是因为家里婆母刁钻，从她嫁过去的时候就那样，再说程灵，去公主府富贵是有，可一不小心也会惹怒公主。
还有，嫁人真的是女人唯一的出路吗？不嫁人就罪大恶极吗？
孙香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生出这般大胆的想法。
只觉得现在每天有事干，有生意要忙，比起老爷在时只在后院虚度光阴更有奔头。
“娘，你说话啊，你去问问母亲，她到底有没有给我相看人家。”程蕊催促这孙香。
孙香无奈点头，“好，你去屋里休息吧，我先把这些草药磨成粉，一会儿她们就回了。”
程蕊见孙香仍是这般老实木讷的模样，也不会为她争取什么，跺着脚，甩着身子就回房了。
罗佩兰回来后，三个女人忙着做脂粉，孙香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爷在得时候，罗佩兰就是个很大度善良的主母，从不会为难她们，给姑娘们相看的人家都不差，至少是适合姑娘们的。
既然一直没有帮程蕊定下婚事，肯定是没有合适的。
罗佩兰察觉到孙香的视线，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开口。
“你有什么就说，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罗佩兰主动开口。
孙香仍旧没有说话，摇摇头，“没有什么，赶紧把这批脂粉做出来吧！”
罗佩兰点头，“怎么不见蕊儿？”
“啊？”孙香因为她有些心虚，“她说有点不舒服，我让她休息去了。”
“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别大意了。”罗佩兰朝着房间看去，准备起身去看看程蕊。
孙香连忙拦住罗佩兰，她怕程蕊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不用不用，别娇惯她了，躺会就好。”
程蕊在房间里听见孙香的话，愈发不甘，连亲娘都靠不住，她还能靠谁，要过好日子，只能靠自己了。
程蕊一把钻进被子里，盖住被子无声哭着。
罗佩兰来看的时候，倒还真像大病一场。
夜幕程敏回了，一家人吃饭独独少了程蕊，程敏和程筝亦去房间看程蕊。
她双眼无神躺在床上，木然盯着头顶的床帐，对程敏的问候熟视无睹，程筝说上十句，她能回上一两句。
“早上还好好的，四姐这是怎么了？大夫说心气郁结，到底怎么了？”程筝喃喃道。
程敏大概知道她怎么了，早上程蕊的眼神她看在心里。
她没说什么，拍了拍程蕊的肩膀就带着程筝出去了。
直奔罗佩兰的房间，“母亲，昨日我本让程蕊跟我去铺子，她不去我才让程灵一起去了。”
罗佩兰不可置信，“你是说她嫉妒程灵去了公主府，那又不是什么好去处，卢双担心得不得了。”
程敏蹙眉，大概也不一定是嫉妒程灵，她刚去看了程蕊，只觉得她对自己似乎有想法。
“母亲多费心安慰她，别让她对家里人生出矛盾来。”
罗佩兰听懂程敏的意思，只是没想到程蕊如此多思。
“行，家里最近事多，几个姐妹里她心思敏感，又胆小些，许是被最近事情吓到了，想岔了，明天我带你们姐妹去庙里上香，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