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容卿也离开,自始至终程敏都没看见他。
程敏一心只想着自己真是倒霉,担忧铺子被砸成这般模样,连接异世界的通道还在吗?
她指挥着吴肃的彪形大汉,小心拆下门头的牌匾,让他们将博古架扶起来。
吴肃翘着二郎腿,嘴角挂着迷之微笑。
程敏心里窝着火,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吴公子,怎么说这铺子你也占了股,在你的地盘,你还能让别人毁了你的铺子?”
吴肃朝着程敏收拾的那堆脂粉努努嘴,“那些不没砸吗?你的这些破架子早该换了。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找债主去啊。”
程敏微眯着眼,指着满地狼藉,压低声音,“这些你干的!”
吴肃呵呵一笑,“你可别瞎说,我听说你被人找麻烦,大老远赶过来,刚巧就碰见你的铺子被人打砸,要不是我,这些脂粉也跟着没了。”
“不仅我听见了,当时许多人都听见那群匪徒喊着让你再也不敢和玉容阁抢生意。”
吴肃说得头头是道,倒是和她从隔壁老板那打听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真是玉容阁?
听闻容少东家行事稳妥,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
商业竞争手段那么多,他有权有钱有人脉,何须用这种毁自己名声的手断。
吴肃催促着程敏,“你赶紧算算,损失多少,也收了你不少的保护费,我帮你去容家要债!”
“你去?”
程敏越看越觉得打砸这事像是吴肃干的,他要债太积极了。
也只有他会把别的砸烂,脂粉不砸,那门头的招牌也只是要掉不掉,牌匾完好。
她的雷区一个都没碰,这真的不像要报复她的样子。
“我和你一起去。”程敏想了半天,她得知道吴肃到底要干什么!
吴肃冷哼一声,“要权势你没有,要狠毒你不会,你去当吉祥物吗?”
“那谁说得准,比权势容贵妃和皇后应是水火不容,比狠毒,他能把玉容阁做到那么大,必定不是良善之辈。”
吴肃沉吟片刻,“好,本少爷带你去见容卿,不过得先说好,要来的钱除了脂粉铺的损失费用归你,其余的归我。”
程敏怔了一下,不可思议看着吴肃,所以他的目的是坑容卿的钱?
容卿回到玉容阁,东城皇城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幢三层的阁楼,门前就是朱雀大街,来往过客皆是豪门富贵。
说它是南梁第一脂粉店毫不过分,现在却被传和西城一家小脂粉铺子争客人。
简直是无稽之谈。
而市井小民最喜这些论调,一传十,十传百,容卿可以不去理会,却不能容忍有人藏在背后打他的主意。
他直接去了三楼,单独叫上容绍,“把你刚没说完的话说完。”
容绍才十二岁,这会儿见着冷若冰霜的容卿也忍不住哆嗦。
容家主家唯一的继承人,眼下容老爷依旧是容家宗族的族长,但真正掌话语权的是容卿。
“说!”容卿已经没什么耐心。
“咱们脂粉没有新意,并非我瞎说,是有贵客如此抱怨,但是这种怨言如果是高官夫人们说的,杨掌柜会好好解释一番,如果是一般夫人说的,杨掌柜只会甩鼻子上脸,久而久之,玉容阁看人打发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贵妇太太们觉得受到重视,依旧会光顾。可她们再捧场,脂粉没有新花样,她们来得也不勤。”
容绍吞咽着口水,声音没有刚才放松,但依旧条理清晰,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
容卿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的神色叫人捉摸不透。
“没什么事,多去容家走走,老太太、老太爷喜欢热闹。”
容绍脸色难掩激动,连连点头,“好的,六叔。”
容卿一个人坐在三楼,看着一个盒子沉思,玉容阁传承百年,独一无二百年,自以为是百年。
如今它要不行了。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透明红色的玫瑰精油皂,和传统皂角不一样,清香又清爽,洁面、沐浴、洗发无所不能。
遗憾的是这样的东西玉容阁不能创造,偏偏被他人捷足先登,还是让人讨厌又难缠的吴肃。
吴肃带着程敏到了玉容阁,她曾经也作为客人来到玉容阁,体验并不美妙。
店里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就翻着白眼离开,根本不理睬她。
吴肃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在京都十分有名气,这会儿阁楼里的人都围上来,谄媚极了。
“吴小公子,许久没来了,这瑶台仙露给您包起来?”
吴肃啧啧嘴,“这都多少年前的东西了,都没点新鲜的。”
小二直呵呵,“咱玉容阁老品牌,传承的就是这些精髓。”
“容家老太太的裹脚布也是老太太的精髓所在,你们也传承百年?”
吴肃就是个混不吝的,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根本不管人家脸色有多难看。
容卿在楼上就听见吴肃的声音,忍不住眼角抽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若是往日,定要叫人打出去,如今有事相商,便罢了。
他让人叫吴肃上楼,吴肃带着女扮男装的程敏上去了。
容卿不动声色打量着程敏,程敏的女扮男装并不高明,很容易被人认出真实性别,但女扮男相却不容易一下子看出身份。
容卿只当她是吴肃的红颜,也不过多关注。
吴肃咧嘴一笑,如同带着针芒一般,叫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他拿出一张委托信,啪的一下放在桌上,“容大少爷也太嚣张了吧,敢直接在我的地盘打砸我护着的铺子,说吧,这事怎么了!”
容卿一目十行看着委托信,随后将信扔回桌子上,“这是程氏写委托信?怕不是你吴小公子自作主张吧!”
桌子上的委托信程敏也是第一次见到,看完内容,自己也忍不住倒吸口气。
吴肃用她的名义写了一封委托信,委托他向容家讨要打砸损失费五千两银子。
她自己算的损失费不过五百两,吴肃说耽误这几天生意难道不算钱吗?
她手一抖又加了五百两,哪知道吴肃直接翻五倍。
最重要的是,一路上他们都在一起,并没有看见吴肃写字,也就是这封委托信他准备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