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脂粉自从赵珠儿用过之后，也算是小有名气。上次卖断货之后，程敏故意不上货，就等着这次促销活动。
正如程敏分析的那般，过了早饭时间，小小的脂粉店挤满了客人。
脂粉店外停了辆马车，上面悬挂着赵府的标识，赵夫人没来，赵珠儿带着丫鬟和姐妹们来给程敏捧场。
程敏亲自去门口迎接她们，将她们安排在里间休息室。
小妹程灵给她们上茶，程敏端来托盘，里面放着她最满意的产品。
这些产品数量不多，她并没有摆在博古架上，专为官家太太们准备的。
“这个是眉黛笔，这个是口脂膏，还有这个是玉面桃花粉……”程敏逐一介绍托盘的脂粉。
所谓眉黛笔，就是在现代买的木质眉笔，她将一只眉笔分成三等份，然后用金箔纸将眉笔重新包装，尾部用木雕做成小笔筒插上，延伸眉笔长度。
还有玉雕、银器打造的眉笔筒，显得十分高档。
现在大多数人用的是石黛和黛砚，需要研磨滴水，十分麻烦，当然还有螺子黛，但价格十分昂贵，普通官宦家都未必用得起。
赵珠儿拿起眉黛笔，早前她见过程敏给她化妆，她使用的眉黛根本不需研磨，也无须像螺子黛那样蘸水，只需画在眉毛上，颜色自然又好看。
这种眉黛笔程敏是第一次卖，赵珠儿当即决定买上几支，“程娘子，给我包上五根，不！给我包十根。”
赵珠儿已经和侯府定下婚约，需要打点的人多，像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多备点总是没错的。
程敏眉眼笑得如弯弯月牙，官家小姐就是有钱，买货都不问价钱。
正准备给她包起来的时候，休息室门口响起一道傲慢的女声，“让你们老板亲自接待本小姐。”
门口乔姨娘一脸的为难，宋家小姐宋婉蓉可不是她拦得住的。
程敏一个眼神让乔姨娘先离开，管好外面的客人，这宋婉蓉一看就来者不善，可别因为她坏了今天的促销活动。
宋婉蓉昂着头颅，睥睨看着程敏，“前些日子你还是赵府的奴才，这才多久不见就成了程氏脂粉店的老板，不过……”
宋婉蓉拉长声音，勾着唇角，眼神充满不屑，“都是些伺候人的玩意儿。”
程灵年纪小，在一旁气得如河豚一般，脸颊鼓鼓的。
程敏拉着她的手，捏捏她的手心，对她微微摇头。
自己深深吐口气，依旧带着笑容，好似对她说的话毫不在意。
“宋小姐说得是，我就是个商户女，哪能和你们官家小姐比。”
为了生意，为了自家招牌，为了促销活动顺利完成，说几句违心的话又算得了什么。
人选择不了自己出身，只要是认真生活着，都不该被嘲笑，她也不觉得自己比宋婉蓉之流差什么。
宋婉蓉听了程敏的话，脸色颇为得意，语气张扬，“算你识相。”
随即朝着托盘努努嘴，“那眉黛笔给本小姐包二十支。”
而托盘里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支眉黛笔，宋婉蓉不怀好意看着赵珠儿。
程敏心里叹口气，这货果然是来找麻烦的，赵珠儿前脚进来，她就来了。
赵家是她的老主顾，又先挑中这些东西，于情于理都该先给她，硬着头皮和宋婉蓉解释，“宋小姐，我这拢共就二十支，您看要不你们一人十支？”
宋婉蓉冷哼一声，“瞧不起谁呢，不就是二十支眉黛笔，二十两银子不用找了，多的算本小姐赏给你的。”
说着让贴身侍女拿出二十两银子，被程敏拦住。
“宋小姐，我这不是一般的眉黛笔，不用研磨，不用蘸水，直接可描眉，遇水还不易花，这木雕眉黛五两银子一支，珠花眉黛八两银子一支，银雕款十两银子，玉雕最贵，要十五两银子。这二十支眉黛一共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一出，宋婉蓉的脸色一变。
程敏不想听难听的话了，在她开口之前先出口道，“所以才让宋小姐和赵小姐一人十支，毕竟你也用不了这么多。”
宋婉蓉那句“奸商”哽在喉咙，自己这会儿嫌贵，岂不是叫赵珠儿笑话。
梗着脖子强硬道，“不就是二百两银子，梅香，给她！”
宋婉蓉将银票一把拍在程敏胸口，趾高气昂让梅香拿走托盘上所有的眉黛笔，一脸嚣张的看着赵珠儿。
赵珠儿面对宋婉蓉的挑衅一直都是退让，可她变本加厉，还敢推她入水。
那次要不是程敏救她，后果都不敢想。
宋婉蓉明明是想找她麻烦，何苦让程敏夹在中间为难，自己大着胆子争辩道：
“宋小姐，凡事讲究名正言顺，不属于你的抢也抢不走。”
赵珠儿意有所指，宋婉蓉一厢情愿想要嫁进侯府，嫉恨她，还敢推她入水。
这次不顾颜面抢她看中的东西，隐忍只会让宋婉蓉变本加厉，以为自己怕了她！
宋婉蓉听到赵珠儿说“抢”，顿时怒火中烧，明明是她抢了自己的姻缘！
她一把推开挡在两人中间的程敏，上前几步走到赵珠儿面前，脸上表情带着几分狰狞，“本小姐抢了又如何？是你抢走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赵珠儿素来是温和的，这一刻脸上也带着怒容，“你有本事今天我看中什么，你全抢了去！”
程敏一听这话，被推得一踉跄的怨气顿时没了，官家小姐斗法，她赚钱，挺好。
她迅速站直身子，再次介绍托盘里的东西，“玉面桃花粉，单用提亮肤色，妆后使用，可以保持长久妆容，十两银子一罐。”
赵珠儿要了一罐，宋婉蓉不甘示弱，要三罐，因为托盘上就只有三罐。
宋婉蓉眼神倨傲，“今天你别想买到你要的东西！”
赵珠儿冷哼，“那这托盘上每一样东西，我都想要一份，怎么宋小姐全部都要买下吗？”
“那是自然！”宋婉蓉想都没想都答应了。
赵珠儿看着托盘上的东西，琳琅满目，好东西不少。
宋婉蓉刚给出二百两银票，她就不信她能把这些全买了。
“程娘子，你还愣着做什么，给宋小姐算账啊！”
程敏这才反应过来，手指在算盘噼里啪啦飞舞着，“宋小姐，你还需支付五百五十六两银子，这些就都是您的了。”
宋婉蓉面色不改，心里却犯难，自己带了两百了银票，和五十两碎银，就是来程氏脂粉摆阔，给赵珠儿找不痛快的。
竟没想到钱不够。
什么破脂粉店，怕不是黑店！
可偏偏宋婉蓉不敢露出一点自己无力支付的表情。
“梅香，回去取钱来！”
宋婉蓉不服输，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这回真是压箱底的钱都要搜刮出来了。
赵珠儿露齿一笑，“宋小姐真是财大气粗，这绝品好东西都被你挑走了，我现在要去挑一挑外面的脂粉，上次用的玫瑰露甚是好闻，程娘子，现在可有？”
程敏脸上的笑意尽情舒展，“有，多得很，除了玫瑰露，还有茉莉花露，睡莲花露，薄荷露……”
赵珠儿看着宋婉蓉，“宋小姐还要都买走吗？”
程敏跟着唱双簧，“这恐怕有点困难，这东西卖的很好，虽然价格不是很贵，可我准备了许多，宋小姐要几百瓶也没用呀。”
宋婉蓉这会儿一点没有打败赵珠儿的快感，连购物的乐趣都不曾感受。
嘴里却不肯饶人：“这些便宜货可配不上本小姐，还是留给赵小姐吧。”
赵珠儿也不搭理她，给妹妹们一人买了一瓶，又挑了些别的东西，花了三十两银子，陪在宋婉蓉旁边迟迟不离开。
直到眉香取来银票，看着宋婉蓉忍痛付完钱，赵珠儿才带着姐妹们离开。
程敏送走两尊大神，数着银票，别提有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