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脂粉铺子动静太大,程敏带着乔姨娘来开门,左邻右舍的悄悄探出脑袋打探。

隐隐还能听见议论声。

“嘘!别人攀上吴小公子,小心点……”

程敏不受影响,她在外做生意,什么样的流言没听到。

乔姨娘久居内宅,何曾被这么多双眼睛偷窥,这会儿全身不自在,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

“姨娘,你挡不住别人的眼睛,更捂不住别人的嘴,要么忍,要么狠。”

乔姨娘好奇程敏在外做生意什么样的,便问出了口。

“我?”程敏叹口气,“忍耐居多,不过一味的忍耐只会让人以为你软弱可期,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找准机会借力打力。”

当人站在一定高位,身边都是好人,自动屏蔽恶语。

程敏带着乔姨娘整理货架,告知它们功效,不一会儿陆续有客人来了。

小小的店铺挤满了人,程敏给她们介绍新产品,她身边围满了女娇客,忙得脚不沾地。

乔姨娘在一旁仔细听着,时不时帮忙打包货物。

程敏结账收银的时候,她就顶替程敏的位子,为女娇客们讲解产品功效。

“这个是咱们程氏秘法所研制的芙蓉露,洗浴后涂抹全身,可细腻肌肤。”

女娇客端详着青色瓷瓶,撇嘴,“我不信,说得这么好,也不见你们皮肤细腻。”

乔姨娘微愣,这客人怎么还挑剔起她的皮肤了,向程敏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程敏太忙,压根没注意到她。

“芙蓉露名贵,妾只在刚入程家时有幸用过,哪能和小姐相提并论。”

乔姨娘实话实说,无意拍到小姐的马屁。

小姐挑着眉,带着几分傲慢,“区区二两银子有何用不起,既然说得这么好,本小姐试试。”

小姐贴身丫鬟鼻孔朝天,目露不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家小姐包起来,呆头呆脑的。”

乔姨娘眼睛发亮,什么,这就买了,不是不信吗?

指引主仆二人去柜台结账,程敏偷偷对着乔姨娘竖起大拇指。

仿佛一股血流涌入天灵盖,乔姨娘红了眼眶,赶紧转身,抹了抹眼角。

两人一直忙到晌午,才休息片刻。

“敏敏,这会儿也没客人,你去里面休息会,我这儿守着。”乔姨娘干劲十足。

程敏也不愿打消她的积极性,讨巧似地说道:“今儿真是占了姨娘的光,让我可以松快松快。”

许是太劳累,程敏在休息室迷迷糊糊睡着了。

乔姨娘托着脑袋在柜台上打瞌睡,谁知大晌午的还有客人上门。

来人一身灰色麻衣,随着女人走近,脸上擦着廉价的脂粉,颧骨突起,擦着不适宜的红色胭脂,十分怪异。

女人看起来不像是逛脂粉店的,来者皆是客,乔姨娘笑脸相迎,主动问女人的需求。

女人指着货架上一个面脂,“就这个。”

她的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如果不是正晌午,乔姨娘都以为遇见鬼了。

乔姨娘要给她打包,女人摆手不用,付了钱拿起面脂就匆匆离开。

过了晌午,客人又多起来,来来往往没有停歇,中午莫名其妙的客人还没来得及和程敏说。

突然外面响起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一个消瘦的男人拖着一个女人直奔脂粉店,嘴里大喊着“黑心店”!

客人们没心继续采买,伸长脖子看发生什么事。

乔姨娘看见熟悉的灰色麻布衣,心里直突突。

直到看见女人的脸,忍不住“啊”了一声。

店里的女娇客也看见麻布衣女人的脸,吓得惊叫。

程敏安抚着女娇客们,走到最前面,也看清女人的脸,满脸红色的大水泡,有些水泡破了,露出里面猩红的皮肉。

看起来十分可怖。

她脚边还跟着三个孩子,最大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这会儿哭着喊娘。

男人一把扯过她,指着她的脸,“大家快来看看,我娘子就是用了这家店的脂粉后变成这个模样。”

说着挤出几滴眼泪,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样,“我娘子多可怜,患了重病,也想学着别的娘子打扮打扮,谁知道碰到这家黑心店,毁容至此。”

“娘子、娘子……”男人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只能干嚎,“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听到男人的话,店里的女娇客连连放下手上的脂粉,买过的闹着要退货。

乔姨娘急得跳脚,连连解释程氏脂粉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哪有那么巧的事,女人中午买脂粉,这才几个时辰脸就成了这副模样。

“乔姨娘,给她们退了吧。”程敏做主退货,不解决好眼前的事,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退货。

男人见状更加嚣张,“大伙儿看见了吧,肯定做贼心虚!我娘子脸都毁成这样,你怎么赔偿?”

煽动着看热闹的人,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可怜毁容的女人。

有人提议报官,有人提议赔百两银子,更有甚者提议毁了人家娘子容貌,就应该把自己赔给男人当小老婆。

此提议一出,人群中男人哄笑

男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打量着程敏,如同饿狼盯上羊羔。

乔姨娘吓得后退半步,好在程敏不是小羊羔。

她眼神没有一丝退缩,“夫人脸上伤势如此重,还是先去医馆处置。”

“那怎么行,到时候你不承认怎么办?”男人一口拒绝。

程敏冷笑,“郎君一口一个心疼夫人,怎么连医馆都不去,疼的是你的娘子,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此话一出,人群又开始议论,对着男人指指点点。

男人脸色阴沉,他早就知道脂粉店东家是个女人,家里连个撑腰的男人都没有,怎么敢这么嚣张。

“那你是不打算赔偿来了?”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阴鸷如同野兽,随时要撕咬程敏一般。

碰上要钱不要命的,程敏心里烦躁,承认是万万不能承认的,那女人脸上的大水泡明明是烫伤。

死不承认,说不定惹毛男人把店砸了,那些不明真相的客人会觉得她的脂粉有问题。

程敏的语气也软和下来,“是我的问题我肯定认,我只是觉得眼下最紧要的是夫人的伤势,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医馆先看,花多少钱我先付,大夫要是说是我的脂粉出了问题,赔多少咱们再商量。”

男人可以煽动围观的百姓,她也一样可以,她对着周围的人喊着,“各位说说,是不是这个理,不管谁的责任,咱先治病。”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墙头草,谁都可以煽动。

不等男人反应,程敏走到女人面前,“夫人,我们先去医馆上药吧。”

女人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挣脱男人的手,抓住程敏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程敏带着女人去了斜对面的医馆。

一群看热闹的人跟着转移地方,不远处茶馆二楼,吴肃喝完茶水,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做了亏本生意?合作人怎么总是这么多事。”

说完带着一群手下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