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巴不得离吴肃远远的,总能在她做生意的那条街上看见吴肃和他的手下们招猫遛狗。
如今要找吴肃,却一连几日没看见人。
以为每晚能遇见“回家”的萧昱泽,竟也不见,像是一场梦。
偏偏她的生活已经改变。
说不上为什么期待见到萧昱泽,或许是想听他讲述他的家乡,虽没有绝对男女平等,可也不像她的世界,女人没有选择的权利。
甚至无法说不!
已过巳时,外面的热闹已经消退,程敏依旧没有等到“回家”的萧昱泽,也没有等来说要找她的吴肃。
收拾好店铺,程敏关门回家。
一闪而过的身影,她好像看见了吴肃。前拥后呼往烟花巷里拐去。
犹豫了片刻,程敏大着胆子跟上去了。
见他进了怡红楼,程敏不轻不重呸了一声,咬紧下唇,拳头紧了又松,不甘的跺脚。
难不成她要跟着进花楼?
程敏叹口气,小跑回到店铺,给自己化了个妆,一下子变得英气起来,又去成衣铺子换了套男装,再次前往烟花巷。
去京都最大的销金窟,怡红楼。
各种脂粉味扑面而来,程敏刺激得直打喷嚏。
妈妈很快迎上来,甩着香薰熏过的手帕,拂过程敏的面颊,“这位爷第一次来?面生的很。”
程敏不管再怎么强装镇定,耳朵到脖子全部变得通红。
整个脸像煮熟的虾子。
妈妈扶嘴轻笑,凑到程敏耳边:“小娘子,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做生意。”
程敏愣住,她妆化的不像吗?
怎么妈妈一下子就认出来。
能管理这么大青楼的妈妈哪能看不出程敏的心思,她嗤笑,“小娘子妆容扮得挺像,可你瞧,这里的男人都是什么样的?”
程敏随着她的手指看去,假装矜持的书生,肥头大耳的富户,或是混迹街头的浪荡子,眼神里无一不是色欲。
那眼神直叫人恶心。
妈妈推着程敏往外走,“赶紧回去吧,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我找人!”
程敏立在原地,她好不容易看见吴肃,怎么着都要与他见一面。
妈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屑至极,“来我这找什么人?妓女还是嫖客?”
程敏只觉难堪,心里骂着吴肃害人不浅。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找到吴肃,说不定明天吴国公家的轿子就停在她院子外面。
程敏顾不上别的,硬着头皮继续和青楼妈妈拉扯,“我找吴国公家小公子。”
她这回倒不说话,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姑娘难不成来我这想自荐枕席?”
又闹了个大红脸。
程敏有些生气,“私人恩怨,你只管带我去见他!”说着递给她一个银锭。
她掂量一下,眼睛咕噜转着,今日吴小公子来了只喝酒、听曲,又不点姑娘,莫不是等人?
哪知道这么公子小姐玩什么把戏!
随即换了副嘴脸,“进了楼,见了人,出了什么事可与我无关。”
程敏咬牙应下,跟着妈妈去了楼上包间。
吴肃眯着眼,靠坐在椅背上,手指跟着曲子一点一点,时不时跟着咿呀几句。
程敏尴尬坐在他身边,被强行要求跟着听曲。
曲毕,吴肃睁开眼,端起小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砸了下嘴巴,似笑非笑看着程敏。
“这位兄台看着眼熟,”突然拍了一下脑袋,“看我这记性,东街脂粉铺的程小娘子和你长得十分像。”
程敏脸色绯红,又羞又气,这泼皮无赖明明早就知晓她的身份。
程敏见状,也不再纠结,若是不直接一些,这无赖可以装一晚上,说不定明天接她的花轿就来了。
“吴公子,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吴肃哈哈笑出声,不改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话说得奇怪,小兄弟看起来虽眼熟,但到底第一次认识,谈何不放过你。”
程敏随手抓过桌子上的酒水,倒在帕子上,卸掉脸上的伪装,“吴公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纳我为妾?”
吴肃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程敏直啧啧。
“哎呀,是程小娘子啊,这还没入我的房门,就开始管起我进花楼了。”吴肃举着手放在胸前,假模假样的发誓,“只要你进门,我肯定安心在家,不瞎逛楼子。”
程敏翻着白眼,谁管他逛不逛青楼。
可他就是要故意纠缠,答非所问惹人生气。
程敏从怀里拿出一块玫瑰香薰肥皂,递到吴肃面前,“吴公子可曾见过这个?”
吴肃迟疑片刻,仍是接过肥皂。
“何物?”
这回轮到程敏答非所问,“吴公子觉得赵小姐可否能嫁入忠勇侯府?这几天就有人要买断赵小姐用的胭脂水粉。”
吴肃看着程敏一言不发,等她继续说下去。
程敏话头再次转回,“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纳妾?”
吴肃冷哼一声,将肥皂丢回程敏怀中,“程小娘子这么能干,本少爷怎可放过。”
“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时我只会被关在那一方小天地,和一群女人争你的一个眼神,还谈什么做生意,又能干何事?”
吴肃像是第一次认识程敏一般,从头看到脚,最后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
程敏从未见过吴肃如此认真的模样,不像强收保护费的流氓,不像轻浮的浪荡子。
“吴国公府,一等公爵府,爵位世袭罔替,皇后娘娘的娘家,我父亲、大哥朝中重臣,你当真不考虑进国公府,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到时候轻而易举就可收拾你的那些叔伯。”
吴肃问的认真,程敏斩钉截铁拒绝。
这的确是最快的方式让叔伯们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可靠别人总是不稳固的。
“吴公子,此物称为肥皂,也是我们所说的香胰子,这造型、香味、触感,你觉得需要多久便可让京都府的贵人们人手一个?”
“赵小姐已为我打出招牌,这些日子采买脂粉的人许多,她们都想要那独特的脂粉,偏偏全京都,只有我能提供。”
程敏的声音带着蛊惑,“吴公子,比起夫君和小妾关系,我觉得共同利益关系更加牢固。”
“你父亲、大哥在朝中官名赫赫,你就甘愿游手好闲当个浪荡子被人偷偷耻笑,你就不愿有一番事业?”
提起吴大公子,吴肃脸色不佳,“程敏,不要耍小聪明,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
程敏就是故意提他禁区,不破不立。
吴肃张开手掌放在程敏眼前,“三成太少,我要五成,靠你一点一点去卖,好东西也变得廉价,我可以迅速让京都官眷们人手一份,待京都风靡火爆,江南的富贵人家必少不了此物。”
不提纳妾,五成就五成。
“成交,我拟了一份契约,吴公子请过目。”
程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契约,她打心里觉得吴肃不是真的想纳她为妾,是为了逼她让利。
空手套白狼,还真让他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