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秦舒白带走的,一直到回国的飞机上,我仍然抖得厉害。

周围很多人看我。

神色各异。

毕竟在他们这样的头等机舱里,我这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确实是非常刺眼突兀,就连我身上披着的毛毯看起来都比我本人高级……

就连空姐端着托盘走来,看到我时都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同情。

「小姐,需要喝杯热咖啡吗?」

咖啡的香味刺激了我的味蕾,抬头,视线落在空姐和颜悦色的笑颜上,我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可刚伸手,红肿且满是冻疮的手指就暴露在人前。

一看就是饱经风霜,哪里还有三年前纤细白嫩的模样,大大小小的伤口皲裂,枯如老木的手背,吓得空姐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我不可控的颤了一下,迅速抽回手缩回位置上,连连摆手:「不要了,我不要了……」

周围的气压更低了。

最后,空姐还是将咖啡放在了我置物台上,走之前,没忍住用复杂的目光看了我和身边的秦舒白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的人模人样,原来是斯文败类。」

秦舒白:……

我无暇管空姐说什么,只是盯着面前香气腾腾的咖啡疯狂吞口水。

要知道,这三年,哪怕是一杯热开水对我都是奢求,无数次,我只能干嚼着又冷又硬的法棍,混杂着唾沫咽下去。

「想喝就喝,一杯速溶咖啡,至于馋成这样。」

一旁,秦舒白不屑的声音响起,看过来,眼神夹杂着探究,眉眼依旧是那一副风光霁月,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颜清,不过三年,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

没出息?

出息能当饭吃吗?

我哑然,嗓子堵得厉害,明明眼前的男人是让我这三年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的,但是我却没有胆子指责一句。

不是还爱,是真怕了。

三年前,我被他丢在异国他乡的大街,没有护照,没有钱,当天晚上,就差点被卖去了红灯区。

好不容易逃出来,没有身份的我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夹缝里求存。

这三年,我做过垃圾工,掏过化粪池,擦过高空玻璃,最饿的时候甚至在马路边上为逗人乐学过狗叫……

那个时候,我做梦都想回家,无数次对自己说,要是能回来,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喜欢秦舒白。

所以,现在我当然不敢再得罪他。

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让我光是回想都浑身发抖的黑暗地方。

「对,我没出息。」

我小声回应,甚至盯着咖啡也只是疯狂舔干涩的嘴唇不敢去拿,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规训的小狗。

可是秦舒白看到我的乖顺,脸色更难看,眼神里,甚至带上了我不曾见过的其他情绪……

我没看懂,但是,也不敢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