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左右四顾。
看了看叶尘,又看了看自家老爷。
最终,舒刹还是极为不愿的给了个眼神,侍女这才算是得了令,领着叶尘去了客房。
待得叶尘离去后,舒刹方才唤来一侍女,依旧带着几分余怒,问道:“这白衣书生到底是何来路,还有老爷子,到底怎么死的?”
那侍女又再度匆忙跪下,低声讨饶:“奴……奴婢也不知。”
“只是……方才那人与太爷谈话之时,好像提到了三万年前的什么事,一听到这话,老太爷就……就……”
言至此,她已不敢再多说。
生怕因自己一时多嘴,丢了这条小命。
“三万年前?”
舒刹皱眉。
三万年前连他都未出生,那时发生的事,他自然知道的不过。
不过,能将老爷子活活吓死……
越是细想,舒刹便觉得越发如芒在背,冥界之人,但凡是稍有些来历的,谁人不知三万年前那事。
那魔头从人间一路杀穿了天上地下,杀的三界之人无一不为之胆寒,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古神,都有不少死在了他手下。
“那魔头,白衣书生,剑斩天地……”
再一回想。
方才所见,一袭白衣,温润如书生。
舒刹就如发了疯一般,狂吼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一阵阵强悍气浪自舒刹体内迸发,顷刻便席卷了大半个院子,离他最近的那丫头可就倒了大霉,被这气浪震得小脸煞白,险些就此魂飞魄散。
“老爷……”
那侍女瞧着害怕,只敢瑟瑟发抖,小声唤了舒刹一句。
舒刹面色一黑,扫视了在场下人一圈,漆黑灵力横扫,将之尽数抹杀。
偏房外,一衣着华贵的女子有些心惊的瞧着不远处的舒刹,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搭话。
舒刹偏头,看向她。
女子不由喉咙一紧,自家老爷已许久不见这般火气了,就连她这做夫人的,都觉得有些陌生。
女子连忙行礼:“老……老爷。”
见这女子,舒刹杀气有所收敛,语气舒缓了些许,道:“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哪怕是皇城的人问起,你也需记住,一问三不知。”
“妾身记下了。”
好在,他并未迁怒于自己。
匆匆应了一句后,女子便连忙转身,打算回房。
“等等。”
女子怔在原地。
转过身,强做笑脸,问道:“老爷,可是还有什么要紧事?”
舒刹道:“再买几个下人来,要机灵点儿的。”
“我这就去。”
女子也未再回屋,而是径自出了府门,如舒刹所吩咐的那般,去市集上买下人去了。
见这院落再无旁人,舒刹这才抹了把额间冷汗,在院落之中来回踱步。
那魔头,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盯上了自己。
弑父之仇,如何报?
更让舒刹忌惮的是,若是让皇城的人知晓今日之事,只怕是这舒府老小,一个能活命的都没有。
冥思之际,舒刹便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到了客房之外。
舒府客房不多,只有一间。
而这一间,就在刚才也已安排给了叶尘。
思索再三,舒刹终究是没胆子叩开这房门,又打算就此转身离去。
可还不待其迈开步子,便听得客房内传来声音:“既来了,为何又走,是怕见我?”
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
舒刹只好硬着头皮,推门入了客房。
叶尘正坐在桌前,看来是无事,正摆弄着桌上茶具,茶杯里也不见茶水。
“前……前辈。”
舒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魔头,憋了半天,只叫出一声前辈。
这么喊,总不会出错。
叶尘笑了笑:“倒是许久没人这么喊过我了,坐吧。”
舒刹看了看桌旁的木凳,终究是没敢坐下。
叶尘也未继续要求什么,只是看着舒刹,问道:“既然来了,那想必,你心中已权衡利弊过,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舒刹壮着胆子问道:“我当做什么?”
听到这问题,叶尘笑了。
这舒刹虽说是个庸人,但在庙堂混迹多年,还是识时务的,知道怎么才可保住自己性命。
叶尘道:“很简单,替我传话即可。”
舒刹追问:“向谁传话?”
叶尘随手一推面前茶杯,茶杯停在舒刹手边,杯中不知何时已多了茶水,
还不待舒刹看出这杯中玄妙,叶尘声音便传来:“还能是谁?自然是你那已瞎的主子,我不是早说了,我此行是来帮他的。不过,你需记住,从始至终,替他出谋划策的人是你,而非我。”
这道理,舒刹自然明白。
若让太子知晓叶尘的存在,恐怕那位杀心极重的殿下,会直接斩了自己的脑袋。
舒刹又问:“你的目的呢?”
叶尘却是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舒刹默然。
不管何事,总之,于这冥界,于这酆都中人而言,都绝非好事。
足足思索了半晌,舒刹面色阴晴不定。
叶尘也未急着催促,只是就这么静静等着,等他开口。
一炷香工夫,舒刹又抹了把额间冷汗,似是鼓起了莫大勇气一般,语气坚决道:“此事早晚败露,到时我横竖是死,你总该给我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
“呵呵呵。”
叶尘笑了。
听着叶尘笑声,舒刹不由心虚了几分,他也不知,叶尘在这笑的意思是什么。
叶尘叹道:“你倒是比看起来聪明些。”
说他聪明,倒并非是因他此时讨要好处,只是他这表忠的法子,和季长青在冥帝面前所用的的,有些相似。
顿了片刻后,叶尘又道:“好处自然有,我不杀你,这可够?”
舒刹有些急切:“你杀不杀我,我都会被杀。”
叶尘语气淡然,却不容半点质疑:“你既是替我办事,那除了我,便没人可杀你。你若仍觉得不够,我还可再多说一句,这酆都上下,但凡有名有姓的,到时,都得死。”
舒刹汗颜,话语有些颤抖:“那太子……”
叶尘再度重复刚才的话:“我不是说了,但凡是有名有姓的,都要死。”
“你不是要扶他上位?”
叶尘笑了:“我是要扶他上位不假,不过,我也从未说过,他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