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人呢?”

一甲士望着门内,有些摸不着头脑。

另一甲士挠头:“人?什么人?”

“可我记得刚才分明有人的,不过……又好像没有。”

那甲士摇头。

就好似大梦初醒一般,也不知刚才眼前所见之事,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中所见的。

可若是真的,为何自己却连那人长相都已记不得。

况且,眼前分明无人。

“怪了,真是怪了……”

再说叶尘。

他入了城门后,便稍花了一阵子工夫,在这酆都城中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

叶尘叹息:“太久不来,果真是不似当年了,尤其……”

叶尘抬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

世间事,世间了。

这是上位者的规矩,叶尘虽是凡人,但似乎在这冥界,也会受这条规矩的制约。

冥帝气数未尽,着整个酆都,都有大运庇佑。

思至此,叶尘喃喃道:“我这世外之人,若要动他,看来还真需费些事。这鬼地方,我在此虽可发挥出些实力,但所受的制约,也比先前在人间时要多了不少,”

若非这冥冥之中的制约,叶尘刚才对那两个甲士,还真不会这般客气。

“不过……”

叶尘语气顿了顿。

他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方才做出这局,本就是不打算直接对这酆都动手的。

叶尘脚步停顿,再抬头时,眼前是一处奢华宅邸。

宅邸大门上,赫然挂着一行书大匾——舒府。

叶尘点头:“应当就是此处了。”

能在酆都坐拥如此宅邸的,只会是个权势滔天的士族,在朝堂之上,有不小的话语权。

叶尘瞧了瞧这门脸,便旁若无人的径自踏入府门。

府内倒是清静。

时而有几个下人往来,瞧见叶尘这生面孔,也未曾上前问话。

这些平日里豢养在府中的下人,可比酆都之中那些毫无背景的普通兵士要来得有眼光的多,瞧着叶尘这气度,便知他并非凡人,自然不会多做阻拦。

叶尘也懒得欣赏府内景致,而是径自入了正堂。

这府邸虽大,但真正能在府内说得上话的人却不多,除了如今正在朝堂之上的府邸主人之外,便只有他那一家老小,加起来不过七八人而已。

叶尘踏入正堂。

堂内。

一枯瘦老鬼正端着茶杯,闭目养神,好似没有察觉有不速之客来此。

老鬼修为不浅,足有金仙境。

叶尘莫名一笑,开口道:“怎么,明知有人来了,也不睁眼瞧瞧?”

老鬼缓缓睁眼。

丝毫不见愠怒,胆敢擅闯舒府的,都成了院内花草的养料。

老鬼放下茶杯,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舒府不设护卫,不过,近百年来,可已没什么人敢不请自来了。”

叶尘兀自坐下,笑道:“总要有人开这头。”

老鬼有些诧异。

眼前这白衣书生,他是从未见过的,浑身上下都不像是有修为护身的样子,不过……如此气度,倒是有些出乎老鬼的预料。

老叟耐着性子,道:“老朽倒是好奇,你这没有半点修为的,是怎么有胆子到这府上。”

叶尘却是不给半点面子:“我又不是来寻你的。”

老鬼闻言,笑了笑。

说的也是。

自己已多年不在庙堂走动,除了那些当年与自己一同的老家伙,还会有谁来寻自己。

笑毕,老鬼抬手,道:“舒刹如今正在朝堂之上,你来的不是时候,不过倒是可与老朽说说。”

一旁侍女立即会意,端起茶具,为叶尘沏茶。

她心中不明,这不速之客虽有些气度,但话语未免太过无礼,怎的老太爷还会这般以礼相待。

叶尘依旧不打算明言,举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方才道:“既不在庙堂,就不必管这庙堂事,免得生是非。”

“呵呵……算我多嘴。”

老鬼摇了摇头。

随后,这才又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气度不凡,却又不见半点修为的白衣书生。

瞧了好一阵子后,老鬼这才缓缓开口:“看来我真是老眼昏花了,看你时,竟觉得你与那魔头有几分神似。不过,那魔头如今当是被废去一身修为,永生永世封在人间,上去不得,也下来不得。”

“不知怎么,这十余年战事不断,老朽总冥冥觉得,又是那魔头在作乱,可他如今还能翻得起什么浪来呢?唉……杞人忧天啊!”

老鬼自顾自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因这无礼后生瞧着顺眼,还是因太久无人说话,竟是这般自顾自的侃侃而谈。

叶尘不置可否,只道:“三万年前,战事未起之时,你那父辈应当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谁会相信一个没了修为的凡人,还可一人一剑,屠了三界呢?”

听得此言,那老鬼刚一端起茶杯的手,不自觉地一顿。

紧接着,他便只觉如芒在背,这白衣书生口中所言,实在听得渗人。

老鬼有些茫然:“你……”

叶尘起身,行至老鬼面前,在他身前三尺之外停下:“你这老鬼,倒是比如今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要稍灵光些,若你如今仍掌权,说不准这七十二城会安稳不少,不过……抢来的东西终究是抢来的,你坐的再安稳,也终究不是你的。你们也当想到,终有一日,主家是会来此讨债的。”

叶尘的语气再平淡不过。

只是,这话在眼前这老鬼听来,却如一把利剑,字字诛心!

老鬼瞪大双目,体内本还算平稳的气机,竟是不知是何原因,忽的一滞,连带着老鬼的动作和表情,都一并定格。

“我可不打算杀你的。”

眼见这老鬼气机溃散,已是无力回天,叶尘无奈一叹。

本以为他是见过些世面的,不至于因见了自己而失态,可现在看来,也和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没什么不同。

这老鬼一死,又要稍麻烦些了。

眼见老鬼身躯消散,本立侍左右的侍女,顿时一个个吓得抖如筛糠,已是连抽泣都不敢出声,好在她们早已没了肉身落不得泪,否则此时,眼泪怕是早已掉了一地。

老太爷刚才还好好的,竟只是与眼前这白衣书生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这么咽气了!

叶尘又回座上。

自顾自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后,又不紧不慢问道:“你家老爷何时回来?”

可惜,无人敢应。

叶尘又是悠悠一叹,放下茶杯,又要起身。

见叶尘有所动作,那几个侍女这才连忙停下抽泣,带着几分哽咽,声音细微道:“老爷一早便去上朝,算时辰,应当快回来了。”

叶尘这才重新坐下,推了推手边茶壶,道:“茶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