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关内外,常年有结界覆盖。

唯有百年轮换的那一日,才可暂时由人出入,进行轮换。

此时,已有十一人在镇魔关下等待齐修桢,等人到齐,才可进行轮换。

齐修桢见状,连忙加快速度,行至这十一人面前,带着些许歉意,拱手道:“路途遥远,稍微耽搁了些,诸位道友莫怪。”

一人冷声道:“你该晚一日再来,误了时辰,我们便不必来此地受苦了。”

齐修桢面露尴尬,只好赔笑。

这名修士说的并非玩笑,更不是气话,若非师门之命,傻子才会来此地受苦,白白耗费百年光阴,还要承受魔气噬心之苦。

在这些人看来,主动请缨的散修齐修桢,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齐修桢又道:“人既已到齐了,就告知原先的守将,进行轮换吧。”

“不是十二人吗,怎么又多出两个?”

其余人这才注意到,加上叶尘与英麒,他们这一行人之中,竟多了两个。

“这二位是……”

齐修桢刚要介绍,便听得镇魔关墙垣之下,一阵轰响。

紧接着,地面震动。

包裹着整个镇魔关的结界,缓缓裂出一道口子,自结界之中,走出十一人。

守将少了一人。

但在场之人,皆是默契的没有过问。

这十一人皆是面容憔悴,肤色泛着黑紫,身躯呈现一种病态的枯瘦。

远远瞧着,这些人哪里像是化神期修士,分明就只是几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好似这极南大漠的狂风一吹,便会吹断他们的骨头。

守将之中,一看着年岁最长之人,扫视来着一圈,开口道:“在这镇魔关内,有十二道辟魔神纹,佩戴之后,可缓解魔气侵蚀之症。若无此物,百年之内,你们必要堕魔。不过,你们此行,为何来了十二人?”

不待那人探明原因,叶尘已领着英麒,入了镇魔关。

听得这修士之言,其余人哪里还敢耽搁,连忙涌入镇魔关内,生怕因走得太慢,没有抢到辟魔神纹。

至于这些重回大九州的修士,见这些人入了镇魔关后,便迫不及待的飞离了镇魔关,一刻也不愿在此地多待。

至于入关者多了两人,与他们又有何关系?

只要没有少人,耽误他们离开此处就行。

入了镇魔关。

叶尘登上城楼,城楼四周,是一道足足有上百道阵法加持的结界。

唯有用这些阵法借天地之力,来巩固这道结界,方才可守住关外魔气,不至于使其威胁到大九州。

桌上,就如刚刚离开那些修士所言,有十二块玉牌,玉牌上镌刻着繁复符文。

即便在这魔气缭绕之地,依旧熠熠生辉,不为魔气所染。

这便是辟魔神纹了。

在桌旁,角落里,是一具已经焦黑的尸体,浑身如同焦炭,身上还有十几道伤痕,面露痛苦之色,死状极其凄惨。

只是瞧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身在这镇魔关内,又有辟魔神纹护体,依旧有人承受不住魔气侵蚀,被同行修士所杀。

叶尘只是瞧了一眼,并未去拿那辟魔神纹,也未打算去收拾那一具死尸。

反倒走出这城楼,站在城墙上,远望着无边漆黑。

黑暗之中,也曾有修士去过。

若魔族攻来,守关者除了要发信求援之外,迫不得已之时,更要投入这黑暗之中,与魔族血战。

英麒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无边黑雾,紧皱着双眉,面容看来有些痛苦。

看来,是已想起些什么了。

其余人也已上了城楼,径直走到那桌边,各自取了张辟魔神纹挂在腰间。

齐修桢看了眼其余十一人,又看了看城墙上的叶尘和英麒。

犹豫再三后,还是上前,提醒道:“老祖,方才那些修士可说,没有辟魔神纹,难挡魔气侵蚀,距离下次开启结界还有足足百年光景,您若堕魔……”

齐修桢实在想不通,叶尘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竟来了这镇魔关。

是打算在此隐居百年吗?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若真如齐修桢所言这般,这二人堕魔的话,只怕凭这两人,就可屠尽大半个大九州。

思至此,齐修桢解下腰间辟魔神纹,递到叶尘手边,道:“若我堕魔,威胁也能小些,这辟魔神纹,老祖比我更需要。”

旁人见此,确实嗤笑。

这散修果真是个蠢货,主动来此受苦也就罢了,就连辟魔神纹可是保命的东西,都要拱手让人。

叶尘只是看了眼这辟魔神纹,却并未去接,反而笑道:“我取了东西就走,这辟魔神纹,我用不着。”

齐修桢闻言,只道:“既是如此,老祖可要抓紧时间了。”

叶尘点头。

并未再多理会齐修桢。

待得今晚亥时一过,这结界便打不开了,想要离开,唯有等到百年之后。

不过,那东西今夜亥时之前,可取不来。

城墙之外,时而传来动静。

刚才轮换之时,结界暂时打开,大九州灵气外泄,也因此,引得关外魔气躁动。

最多明日,便会有魔族来犯。

叶尘转头,看向一旁凝望黑暗处的英麒,笑问道:“英麒,你说明日,它们会不会把你的东西带来。”

英麒茫然抬头。

并未做出什么动作,只是默默握紧手中贪狼。

自其周身,已隐隐可见剑气流转。

叶尘又是一笑,叹道:“若它们不送来,那我们也只好,入这魔渊,将其抢回来了。”

语罢。

叶尘拂袖,又回了城楼。

反倒英麒依旧留在原地,痴痴望着黑雾之下,好似要穿透黑雾,看到这无边黑暗之中的东西一般。

以镇魔关为界,一面是落日余晖,另一面则是无边黑暗。

秋毫不犯。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墙垣内外,颜色逐渐归一,就连这漆黑墙垣,都隐没于黑暗之中。

关外魔气,缓缓流动,时不时传来躁动声,不复往日那般平静。

城楼内。

有个潇洒的修士,来此前,特地备了几百坛酒。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要在此处待个百年光景,倒不如及时行乐,诸位道友,不妨与我共饮一杯?”

另一人无奈一笑:“道兄倒是好兴致。”

不过,眼下这情况,也唯有苦中作乐了。

齐修桢犹豫片刻,终不想离群,还是随大众,一同端起了酒杯。

叶尘与英麒二人,则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也未顾得上搭理他们,只是端起酒杯,饮酒作乐。

忽而,听得一修士惊呼:“都别喝了!这……这酒中有黑气!”

“什么?”

城楼内,不过才过了小半日,便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