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闻言,连忙辩解:“老祖这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天机阁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向来只买卖天机,就算真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只是为了窥得天机,迫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天机阁,绝无暗害老祖之心!”
“那这么说,倒是我不讲理了?”
叶尘反问。
伙计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多说,只是赔笑。
叶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钱,只屈指一弹,便没入这伙计咽喉,转眼便没了生息。
转眼,还不待这尸体倒下。
整具尸体便化作一缕灵力,就此飘散,连半点血迹都不曾见到。
被叶尘所杀的,不过一具灵力化身罢了。
“天机阁长老?”
叶尘弯腰,捡起那一文钱,自言自语道:“既要请我入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待到叶尘走出茶肆,这在此处开了十几年的小店,竟是就这么凭空消散,化作无数纸张,随风而散。
哪怕是在帝都这地方,类似的稀奇事也不多见。
来往行人纷纷惊叹。
更有胆子大的,接住一张纸,想要看看这纸上写着什么。
叶尘也随意接住一张,说来也怪,这东西初看时只是一张纸,可接到手中,却变成了一卷书。
不待叶尘细看,便听得周围路人惊叹:“我道是什么,竟是天机榜,难怪搞得这么玄乎。”
天机阁设天机榜,每十年一轮换。
能上榜者,皆是这大九州之中数得上号的人物,正邪两道皆有。
世间修士,尤其那些有些天资,刚一下山便大展锋芒者,皆以能上此榜为荣。天机阁一直以来信誉都不错,所以这天机榜,自然也是有不小说服力的。
叶尘翻开这天机榜。
天机榜足足记录大九州修士百人,每一人相貌、功法、乃至生平,都有详尽记载。
初一打开,便是总榜。
位列榜首者,名为洛乔,上清观太上长老清自在、万花谷阁老霓裳,各自位列第二、三位。
叶尘见这几个名字,也只是一笑,随即继续向下看去。
直到在第八的位置,看到了程青云的名字。
叶尘摇头,笑道:“竟给我排到了第八?青云啊青云,看来我这师父,做的还不如你这徒弟。”
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叶尘便将这天机榜随手一扔。
对这榜单,也再不管不顾。
有好事者拿着这榜单,当街议论起来:“这洛乔是何许人也,竟能位列上清观与万花谷二老之上?”
另一人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天机榜上不是写了吗,洛乔乃是狮虎岭大当家,知其真名者不多,世间更是少有人知其行踪!也唯有天机阁这样的势力,才能打探到一二了。”
“快看,这上面竟还有程青云的名字,他不是死在了天雷之下吗?为何还会位列第八?”
“不是早有传言说,程青云未死吗,你连这都不知道?”
说到此处。
这议论的二人,便开始翻看起天机榜,想要在这上面找寻出一二。
“程青云——青云宗老祖。借雷劫假死,改头换面成一白衣书生,化名叶尘,腰别废剑,背负扶摇峰主之焚轮剑。疑似因雷劫深受重伤,如今虽只可借气杀人,却犹见当年之勇?”
关于这位青云老祖的记载,不过寥寥几字。
却是将这些手拿天机榜的路人,个个惊的不轻——邪修霸榜,青云老祖不复当年。
实在令人唏嘘。
“等等!”
有人惊呼:“刚才从茶肆出来那人,是不是就如天机榜所记载那般,白衣书生,腰别一剑,背负一剑?”
“他背后只负一剑鞘,但想来,应该是他无疑了……”
刚才从茶肆出来那人,竟是青云老祖?
路人恍惚。
何其有幸,竟能在此亲眼得见这昔日的天下第一。
只是,待众人回神,想要追上去,一睹这位昔日天下第一的尊容之时,却发现这白衣书生,早已没了踪影。
人来人往处。
帝都市井,可见不少闲人。
就连路边的小茶摊,都会见到摊主摆上一副棋盘,也不问来者出身,落此座者连茶钱都不需付,只需在此下上一局即可。
哪怕输了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权当是为来往的人解闷。
茶摊一座上,叶尘随手端了个茶碗,饶有兴致瞧着正在棋盘上对弈的二人。
这茶摊上的大多是熟客,也都是懂棋的,只是这种野棋场上练出来的棋手,放在市井之中或许还能露露锋芒,真要搬到台面上来,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有意思的是,今日这茶摊上,除了叶尘外,还有另一个生客。
这位生客已接连胜了八人。按理说下棋这颇费精力又极为耗时的事,连战五人,再怎么说也得花个大半日,脸上有些疲态才是。可这位,却连落子都不带停顿,从头到尾也不过花了一个时辰而已。
能在其手中坚持一刻钟,便已十分不易了。
显然,这位要么是天赋异禀,再要么便是有些来头。
再说这人衣容,青年模样,相貌平平,一身布衣,放在这偌大的帝都,绝对是最常见的打扮,算不上富贵,也称不上寒酸。
青年看来并非修士。
亦或是说,虽有仙缘,却难得仙途。
有看热闹的茶客坐到叶尘对面,指着那茶摊道:“小哥,看你也是懂棋的人?在这儿坐了有一阵子了吧。”
叶尘随口道:“刚看了两局。”
那茶客怂恿道:“何不上去试试手?我日日来这茶摊,只见过你们这两个生客,我们这些熟客都胜不过他,说不准小哥你行呢!”
叶尘笑而不语。
这青年所表现出的棋力,倒也算是登堂入室,放在凡俗那些棋院之中,也可称得上二流。
不过,很大程度上是因他下的太随意,才显得没有那么棋力深厚。
不消片刻,这青年对面的那茶客,便颓丧着脸,端着自己的茶碗说了句:“算你厉害!”
随后,便兀自离了座。
这已是第九个了,就这位,还是众茶客专程叫来救场的,可不想,竟也没坚持多久便一败涂地了。
青年四下扫了一周,又端起茶碗,囫囵吞了一大口茶后,道:“若无人应战,那我便明日再来了。”
无人应答。
青年将碗中茶一饮而尽,向摊主道了声谢后,便自顾自离了茶摊。
那坐在叶尘对面的茶客又道:“小哥莫不是被他吓住了,怎的连上去下一局都不愿?”
可惜,未得答复。
待这茶客转头看时,却见座上已无人,只在位子上留下了几文钱。而那白衣书生,则是循着刚才那青年离去之处,跟了过去。
茶客嘀咕道:“我当他怎么不应战,原来竟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