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肯退兵?真的吗?”我猛抓住他的手,不相信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
“嗯。”
他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果断,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他并没有对我说谎,他说的是真的,并不是说笑。
我狠狠地掐自己的手臂,很痛很痛,我捉起他的手臂,狠狠地掐下去,激动地问他:“你痛不痛?”
“沧祁,痛不痛?”我试图在往他手上掐一把,他猛地将我推开。
“瀚御风,你敢再掐我一下,我就再——看谁更痛,到时别怨我不够温柔。”
我脸一红,说什么浑话。
我自顾地傻笑,沧祁他竟肯退兵?
“沧祁你真的是为了我退兵吗?”我高兴得无法言说。
“为你?值得吗?要身材没身材!”
“我没有身材?你刚才怎么说的?要不要我复述给你听?”
“你羞不羞?说得那么大声?”
我意外地发现他的脸也微微红了起来,这样脸皮厚的人竟然也会脸红真是难得,但想想他夜里说的话,脸又是一阵发烧。
“祁说错了,我的枫儿身材是最好的。”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呢喃,说完轻轻咬着我耳朵厮磨,轻轻的撕咬,柔柔的触碰,让我又是一阵心悸,这厮挑逗人的本事倒越来越厉害。
“我是说退兵不假,但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不打瀚国,并不代表沧国不会出兵,只是领兵的人不再是我而已。”
“除了你,除了你率领的沧军,谁来我也不怕,我必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爬着回去。”我傲然地说。
“你这般说,你不怕我会改变主意?”他戏谑地说。
听他这样一说,我怕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你刚才已经说了退兵,就不许再反悔,否则天下人都会耻笑你,笑你出尔反尔,笑你说话不算话。”
“我决定退兵的那一刻起,我就准备坦然面对一切。”
“如果你今晚出来见我,是对我用美人计,你赢了,我输了。”
“你比我狠,而我比你更爱你,你可以不顾自己生死,我不行。我对你狠不下心。将军输了,这一仗就输了,再打下去,只会让沧军死伤更多,我栽在你手里了。”
“明天我会带兵回去,但我不担保天涵会不会替上我的位置,因为早些时候,他已经向皇上请战,来接替沧军。”
“只是皇上一直怕兵权旁落,所以一直没有答应,无论如何,你给我好好留住这条命,知道吗?还有不许对我们沧军那么狠,否则我会亲手灭了你。”
“只要你们断了吞瀚国之心,我绝不会觊觎你们沧国,我也不想伤沧军一兵一卒。”
“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即使天涵来了,也不能做摇头草,再倒在他怀里知道吗?你是我的,已经完全是我的了。”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
“谁说我是你的,我可是他的王妃。”我故意气他。
“王妃?你好好意思提,全沧军的人都在盛传他的正妃被我睡了一年多,天涵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还会要你?”
“如果是你,你还要不要我?”我偎依在他怀中,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心里有从来没有过的踏实与安心。
“瀚御风,你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若是这般,是个男人都不要你。”
他揶揄地说。
“你——”我气极。
他朗声大笑将我拥入怀,纵是我大力捶打他的胸膛,他亦不恼。
虽恼他这般说我,但这一刻却是如释重负,心里充盈着快乐。
天终是亮了,他的怀抱无论多温暖,我还是要离开,当天上的第一缕阳光射下来,我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光明终是比黑夜要好,不用生死厮杀的感觉真好!
只要战场上不是与他相遇,即使多难打的仗,我都不会害怕,亦不会彷徨。
回到雁凌山脚时,天已经亮了,我的马儿还在孤零零等着我。
临分别的那一刻,我还是不舍得,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但两人最终还是狠狠挥动马鞭分道扬镳。
远了,我禁不住往他离开的方向望去,刚好他勒马回眸,我看不清他的眸子,但我感受到眸子里的深情与依恋。
我用力牵住马儿,不希望离他那么远,我朝他挥了挥手,不知道遥远的他是否看到?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扬起缰绳,马儿再次扬起四蹄向前飞奔。
远了,我们离得远了,但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贴得近,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这已经足够我幸福很久。
我回到军营,姜将军紧绷的脸才松弛下来,被沧祁这厮折磨了整晚,腰酸背痛,全身酸软无力,但我的心情奇好。
害得姜将军连连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脑海不由想起昨晚的缠绵,他时而如清风般温柔,时而如脱缰的野马般狂暴,脸一时发烫,我连忙找借口搪塞,怕被姜将军看出端倪。
不知道沧祁回去如何游说军中将士,两天后沧军真的退得无影无踪。
笼罩在邺城的黑气浓雾,终于消退得无影无踪,我顿时觉得天高云淡,一切阴霾尽去。
瀚军对沧军的突然离去虽迷惑不解,但不并不阻碍三军振奋,欢呼雷动,不用在战场上丧命,可以回去看望老母亲,陪伴娇妻,谁心情不好?
但姜将军倒还是很忧虑,他怕这只是沧军的阴谋诡计,毕竟沧军退得太诡异了,他谨慎是好事,毕竟沧祁走了,沧天涵可能会领兵过来。
如今沧天涵定是恨不得将我煎皮拆骨,因为我带给他的是毕生的耻辱,他这般男人怎可以忍受这种耻辱?想起他,竟遍体寒意。
沧军驻军的地方,如今已经空无一人,但我还是禁不住往那个方向看去,总感觉那个地方还有沧祁的气息。
虽然如今他已经离我远去,但我还是感激上苍,彼此终于不用刀剑相对,他砍向自己手臂的那一刀又一刀,是我曾经的噩梦。
沧军虽退,但我大军依然驻守在这里,因为我怕会有更大的进攻,但没想到等了半个月沧国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是沧国皇上不敢把兵权交给沧天涵,还是沧天涵本身就不愿意见到我这个给他带来无尽耻辱的挂名妃子。
但没想到沧军刚退,瀚国内乱又起,右丞相伍苓趁局势动荡,控制了朝中局势,还拥有了为数不少的兵力。
我与外出的将士顿时被隔离在皇城之外,显得孤立无援。皇位这个宝座人人觊觎,但我想不到伍苓竟然在国家存亡的时候动这个歪念,他的心真是给狗吃了。
但如果他不在这个时候谋反,政局稳定后还有什么机会?
但我和姜将军纳闷的是这个右丞相怎么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控制了朝中局势,并且他用了什么厉害手段,可以短时间拉拢了那么多人?
伍苓位居丞相一职,平时是个双面派,平日唯唯诺诺,很是中庸的一个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也是这般狼子野心。
抗击了沧狄两国的入侵,想不到刚刚可以稍稍喘息,又要同室操戈,自己人打自己人,真是可恨。
但是我瀚家江山绝不容许旁落,要不我如何面对死去的父皇?如何对得起他对我的疼爱和寄予的厚望?
我留一部分兵力在邺城驻守,派探子时刻关注狄国与沧国的动向,离狄王给我的限期已经快到了,但我从小我就百毒不侵,并不是很担心,只是不知道狄王的药物会不会超出我身体的承受范围。
我必须雷厉风行,短期解决内乱,若沧国或狄国这个时候再次发兵,瀚国必亡!
我带领大军返回皇城,士兵们斗志又重新激发起来,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战争,我与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经心连心。
他们也认定我是瀚国的女王,现在我的皇位被抢,他们说势要将皇位夺回给我,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统帅他们,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感动。
瀚国这场内战足足打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我吃不饱,睡不安寝,并不是说我担心被伍苓抢去皇位,最害怕的还是狄沧两国会趁乱再次卷土重来。
但伍苓的实力和兵力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战术也高明得很,这一仗一点不好打,当我攻陷皇城,将伍苓捉拿,重新站在皇城的土地上,才知道伍苓只是傀儡,在幕后操纵者竟然是沧天涵。
这个男人自从我到了军营就没有露过面,想不到他恨我极深,处心积虑要给我致命一击,每次想起,我都会后怕,如果不是沧祁在这个节骨眼撤兵,我瀚国必然灭国。
沧天涵他的确是一个可怕男人,远在沧国,居然不动声色控制了我瀚国整个朝堂。
他的手段,他的智谋让我不得不叹服,但他的强大,他的野心同时威胁到沧国皇上的宝座,所以沧国皇上明知他发兵过来,我瀚国必亡,但依然不肯将兵权给他。
没想到他与皇上之间的微妙关系却救了我瀚国一次,让我有时间平息了内乱,否则瀚国再强大都会亡国。
虽然平息了内乱,但经过几次重创,瀚国已经是摇摇欲坠,我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机,我感到了各种势力不断地在渗透。
这是一种与战场上截然不同的压力,战场是真刀真枪,流血流汗,朝堂上是明刀易挡,暗箭难防,杀人不见血。
虽然军中将士是拥护我,但朝中大臣对我这个公主不屑一顾,他们这一生都在温香软玉中醉生梦死,他们看到的是太平盛世,繁华景象。
他们根本没有见不过尸横遍野,他们也没有看过血流成河,整天都念叨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他们,又如何得知我们在战场上的九死一生,国家局势的风起云涌?
他们也一直信奉夫为妻纲,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是男人踩在地上的泥,女人应该躲在男人的庇佑下生存,唯唯诺诺侍候好男人,卑微地过一生。
如今要他们尊奉我一个女子为君主,要他高贵的膝盖向我跪下,这简直要了他们的命,虽然我已经捉拿了伍苓,但依然无法服众,他们有一些甚至称病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