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靖的话音一落,归晏手中的长剑轻扬,剑从阳枫的胸中穿胸而过,迅捷而又狠厉,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剑抽出来的时候,鲜血自阳枫的胸中狂喷而出,鲜血渗入地上,片刻后便与土地溶为一体。
阳枫显然没料到归晏会这么快出手,手握在剑上,扭着看着阳靖道:“原来你比我想像中的更为狠心!”话说到最后,已没了气力,幽幽怨怨,有些不甘,却已无力回天,他软软绵绵的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忆霜自归宴策马出来时,便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眉头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不管怎样,阳枫都是阳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说杀便杀,一点余地都不留,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阳靖似是猜到了忆霜的想法,在旁自顾自的道:“我与他也想像普通人家一样,能免兄友弟恭,怪只怪我们生在帝王之家,而皇位却只有一个。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我显然并不想死,所以就只能心狠一些了,因为我别无选择。”
正在此时,又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忆霜轻轻叹息了一声,在看到来人时,却没有一丝惊讶。
阳天看着满地的尸体,走到阳枫的身边,轻唤道:“二皇兄,你怎么呢?”纵然他一看这副场景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却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明婉在见到满地的尸体时,不由得大惊,她忙走到阳靖的身侧,躲在他的身后,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阳靖见得明婉的举动,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却并未将她推开。
忆霜见到明婉的举动,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这个明婉,实在是个演戏高手,明明眼里半点惧意都没有,却要装出一副害怕至及的模样。又或许对男人而言,柔弱的女子更能勾起他们的同情心吧。
阳靖淡淡的道:“刚才我与忆霜在捉白狐时,遇到了一群黑衣的攻击,当时侍卫们都不在身边,刚巧二皇弟赶了过来,便来帮忙,不想那群黑衣人的胆子真是太大,居然将二皇弟给杀了,刚好我的侍卫赶了过来,将这群黑衣人尽数杀死,否则只怕我们也难逃毒手。”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将事情全部交待清楚,却也将事情全部扭曲。
对于阳天,阳靖心里总有着淡淡的宠爱,不仅仅是他与阳天是同母所生,更重要的是这个弟弟这些年来是真心实意的帮他,纵然阳靖明白阳天只要看到这副场影,就极易猜到事情的始未,却还是选择了撒谎,信与不信全在阳天自己。
阳天眼眶终是红了,纵然他与阳枫之间一直不太和睦,但是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面对阳枫的死亡,他终是悲从心来。
阳光从树丛中照了进来,照在阳天的脸上,他低垂着头,从忆霜的角度,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忆霜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阳天从阳枫的尸体边站了起来,看了看阳靖,眸光中有丝哀痛,嘴巴微微的动了动,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头又微微的低了低,有些哽咽的道:“大皇兄已帮二皇兄报了仇,二皇兄在天之灵,想必也安息了。”
阳靖眸子里也掠过一丝悲伤,在转瞬之后,却又是一片冰冷,他叹了口气吩咐道:“来人啦,将二皇子的尸体带回皇宫!”转而又对阳天道:“父皇身子极差,二皇弟的事情我们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否则只怕会引起父皇的旧疾。”
阳天点了点头道:“大皇兄说的甚是,但是这件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不知道大皇兄要如何处理二皇兄的后事?”说罢,他的眼眸抬起,眸光中有一丝淡淡的期盼。
阳靖道:“二皇弟是因我而死,生前我已欠了他许多东西,现在只能用国葬来弥补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阳天,语气里也染上了一抹伤感。
阳天眼里的期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他叹了口气道:“大皇兄能记住今日说的话便好。”说罢,泪水掉落,扭过头去,策马离去。
忆霜听着阳天与阳靖的对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简单的几句话,她便已知道阳天与阳靖的心思了。或许从今往后,阳天与阳靖两兄弟再难像以往一样了。当心中有了芥蒂,只怕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
回到别院后,忆霜躺在躺椅上,望着窗外的斜阳,不禁有些神伤。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心性早已变的冷漠异常,只是当看着阳靖兄弟相残时的丛容时,她还是不禁有些伤感。
阳靖于她,不同于楚莫离。
对于楚莫离,她知道自己从未爱上过,既使有爱,也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薜印天,为了保护那份自己极为在意的父爱。那样的情感,或许连爱都算不上吧,说穿了只是利用。
所以当楚莫离在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后,她心里虽然有恨,却反而有着一抹释然。人最怕欠人感情,尤其是爱情之类的感情。楚莫离看她的眼神,她便知道他是爱她的,而她为了江山放弃了她,便成了她逃离他的感情最好的借口。
有的时候,没有爱上,真的是一种幸运!
而阳靖于她,她心里不禁有些五味杂陈,回风岭上两人的交手,或许早已注定了两人这一生这一世都会相互牵绊。几番交手下来,心里难免有些心心相惜,一些微妙的感情便从中滋生了出来。
今天阳靖若没有杀掉阳枫,或许她还不会觉查到自己心中的感情。或许早在回风岭上,她的心便系到了他的心上,只是一直毫无所察罢了。而今日里的事情,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排斥,或许在她的心里,自己所爱的那个人最好也是完美无暇吧,至少不会是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得了手的人。
当这个念头冒进她的脑海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纵然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动心,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将心遗失到了他的身上。察觉到自己的感情时,她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回想起她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是,她终是明白了在她答应做阳靖的军师时,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已将那个狂妄而霸道的男子当成了今生的良人。
残阳若血,她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细细想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阳靖,她的手上同样也沾满了不同的人的鲜血,只是那些人与她没有关系罢了。而死在她手里的那些人,何尝不也是一种生命?
忆霜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悲哀,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声,下一刻,一双手缠上了她的纤腰,来人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