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离见那男子中箭,心中微喜,待见他抱着忆霜跳下墙去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惊,忙施展轻功也跃上了墙头。却见得一艘小船带着那男子与忆霜已走了约有两丈远了,心里不由得大恨,那男子看来早已经想好了退路,早早的就将船放到芦苇丛里了。他带人将明霞馆围起来的时候,所有地方都检查过一遍,却独独忘了那片芦苇!

楚莫离见那男子此时正站在船头,朦胧的月光之下,那男子的左肩上插着一支箭,脸上却似乎在笑,那抹笑容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只是他原本打算在明霞馆里将那男子射死,并没有准备船只,忆霜的维护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那男子周密的安排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一想起忆霜,楚莫离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伸手拉出身后的长弓,从箭筒里抽出利箭,箭扣弦上,弓如满月,利箭破空而出。只是他的射术远没有那男子来的高明,那一箭虽没有射歪,却被那男子伸出右手轻轻松松的抓在了手中。

那男子大声道:“楚莫离,我们战场上再见!”说罢,便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张狂与得意。

自上船之后,那男子便将忆霜自怀中松开,忆霜坐在船尾,看着站在墙头之上的楚莫离,借着幽幽的月光,她能看到他脸上浓烈的失望和切肤的恨意。失望是对她,恨是对那男子。他的脸背着月光,有着一抹浓郁的幽暗,不知道为什么,忆霜总觉得此时的他带着些修罗的味道,往日的儒雅之气荡然无存。

忆霜坐在船仓里,冷冷的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却见小船驶远之后,那男子也走进了船仓,暮春的夜晚,空气中还带着点点寒意,忆霜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纱裙,此时被风一吹,不由得将衣裳裹紧了些。

那男子见她这副模样,便欲解去身上的外衫想给她披上,只是左臂上的那只箭穿透了衣裳,他这一脱,便扯动了那支箭,只痛的他嘶牙咧齿。

忆霜见得他那副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见船仓里有一盏风灯,旁边放着火石,她走过去,轻敲火石将风灯点亮。

那男子听她笑出声来,心里有些欢喜,却有些不郁的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让一支箭射穿肩膀试试!”只是话一出口,他立马住嘴。

忆霜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却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曾经有人也用箭射穿过我的肩膀,而且那支箭还不是一般的箭!”

那男子眼里划过一抹愧色,正要说话,忆霜伸手一把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冷冷的道:“阳靖,你的这个人皮面具做的不错嘛,送我怎么样?”面具下的那张脸有如刀刻,鹰眼如电,不是阳靖又是谁?

阳靖此时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道:“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他的眸子里一片明亮,在风灯的映照下,却又多了几分迷离,他的眸光流转道:“不过这张面具我有戴过了,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与我有肌肤之亲了!”说罢,他一伸手也将忆霜戴在脸上的面纱给揭了下来。

面纱一揭下,阳靖纵然早已知道她的样貌,脸上还是不由得露出了惊艳之色,心也不由得又蠢蠢欲动起来。明月皎皎,佳人如花,只有傻子才会不动心。

忆霜浅浅一笑道:“能与大魏的太子殿下有肌肤之亲,只怕是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荣幸!”说罢,素手轻轻的勾上了他的脖子。

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了他的鼻孔,一股热气自小腹缓缓升起,他的喉结不由得动了动,他不由得暗骂自己为什么每次只要她稍加勾引,他就无法自持,声音微微有些发哑道:“是吗?只怕在你的心中我什么都不是!”她的性情经过几次的相处,他也知道了大半,但对于她的诱惑,他却始终没有办法拒绝。

他的右手也极不自觉的轻轻搂着她柔软的细腰,眼睛更加的亮了起来,情欲在他的眼里燃烧。

忆霜嫣然浅笑道:“难道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听到这句话,阳靖的鹰眸之中满是惊喜,也不说话,一俯身便朝她娇嫩的唇瓣轻吻了下去,轻柔的触感让他沉醉,扑鼻的女儿体香让他情动,手将忆霜搂的更紧了些,不由得想加深这个吻。

忆霜也不推拒,任由他亲吻,右手轻轻的划上了他的左肩,温柔无比的抚上了那支箭的未端。

阳靖只觉得心情极为愉快,身体也极为兴奋,只是在下一刻,剧烈的疼痛自左肩传来,他不由得轻哼出声,抱着忆霜的右手也不由得松了松。

忆霜趁他吃痛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开,自顾自的走到了船仓的另一侧。阳靖肩上的箭不见,而她的手里拿着一只带血的箭。原来她勾引他是假,引开他的注意力帮他拔箭是真。

忆霜看着那只鲜血淋淋的箭,又看了一眼对她怒视的阳靖,眼眸里划过一抹赞赏,淡淡的问道:“你的忍耐力还真的不错,这箭穿骨而过,这样拔出来,你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实在是佩服。”说罢,便将那支带血的箭扔进了河里,又觉得手上满是粘稠,倚在小船边洗起手来。

阳靖心底原本升起的浓烈情欲,在剧痛的疼痛之后,已尽数消失,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见伤口鲜血直流,却又见忆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怒气自心底升起,怒道:“还不快替我来包扎伤口!”语气中是满满的愤怒,还有命令。

忆霜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水甩了甩,走进了船仓,坐到他对面道:“流这点血算什么,当日里我的血可比你流的多!”说这句话时,她的的眼里闪过一抹幽暗,还有一抹不屑。

阳靖听得她的话,不由得语塞,当日里那只乌金箭射入她身体的时候,流下来的鲜血的确是比这支普通的箭要多的多。他冷哼了一声,便从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右手将左肩的衣裳揭起,他咬了咬牙,将金创药倒了一些上去,只是那箭是穿肩而过,身后的那个伤口却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阳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忆霜的身边,将金创药递给她,再背对着她,让她帮他敷药。忆霜接过他的金创药,再看得他略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轻笑出声。

阳靖冷冷的道:“有什么好笑的?”

忆霜略带着打趣的语气道:“的确没什么好笑,我只是没想到传说中的战神也有落难的时候。只是你现在这副模样,衣裳不整,我没叫非礼已经很客气了,又凭什么要帮你敷药?”

阳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什么叫非礼?”

忆霜微微一怔,想起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个词语,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想道:“非礼就是非礼勿视,像你这样衣裳半露,你我男女有别,所以不适合给你敷药。”

阳靖撇了撇嘴道:“非礼勿视?薜忆霜,你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当日在白水城里,你可是把我的衣裳脱的精光。。。。。。。”

后面的话他顿时说不出口了,因为忆霜将金创药倒了一些到他的伤口处,再用手重重的按了一下,把把他痛的冷汗直冒。

不知道为何,忆霜当日里在脱他衣裳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尴尬,可是此时从他的嘴里一说出来时,更兼外面还有掌舵之人。她不由得想起那日的场景,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便用金创药成功的让他住了嘴。否则他再说下去,不知道要被他说成什么样子。

阳靖微怒道:“你做什么,谋杀亲夫啊!”

忆霜冷哼道:“我的确是嫁人了,不过你却不是我的夫!”胡说八道,他到底懂不懂什么才叫谋杀亲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