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如何我不管,阿曦不能跟着受苦。”祈胜海照着沈灵曦教的法子跳了几十个,气喘吁吁,咕嘟咕嘟灌下几口冷茶后,将擦汗帕子往地上一摔,扭头就走。

“站住,不可造次。”

祈胜海很敬重大嫂,烦躁的转回来:“大嫂别劝,阿曦是我朋友,我一定要帮她。”

“她治好了小宇,就是救了我的命,我也想帮她,但帮忙也要讲究方法嘛,你这样冲过去,打架吗?能解决问题吗?”

祈胜海喜道:“那嫂嫂说该怎么办?”

却说薛之沛,一整天没出门,称病请假没去当差,这孩子自从进宫当差后,很勤奋努力,没特殊原因很少请假的。

明明还有半年才到时间,可沈灵曦把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全都清走了,没打算再回来,这里……怎么着也是她住了好几个月的家,算了,人家根本没当这儿是家。

当初签的协议让她当侍女,可自己也没拿她当下人待啊?

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心是歪着长的吧!或者没长心!

薛之沛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在气什么。就算多住半年又如何?都赐婚了,留得住么?

秦语桐也走了,悄么兮兮的,没惊动任何人。

她还是那么傲气,既便落到现今地步,也不肯低头,算了,自己走了总比府里赶走的好,给自己留了颜面。

薛之沛知道也留不住她,诺大个忠义侯府,容不下秦语桐,既便有再多不舍,该送走时还是得送走。

对秦语桐,他没生气,既便知道她用孩子骗自己,也可体谅。

人生有很多无奈,他也只是个侯世子,又没有通天的能力,而且,他也想留她,该做的都做了,以前存的那点子愧疚感,现在没了,对得起她了。

“爷,夫人来了。”青竹小声禀道。

薛之沛躺在床上没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侯夫人坐到床边:“为何不去当差?”

薛之沛扯被子蒙头盖上。

侯夫人气笑:“是因为秦语桐还是阿曦?”

“干嘛为她们?语桐是自个走的,阿曦……沈灵曦就是个没良心的。”

“你舍不得阿曦?”侯夫人小声问。

“有什么舍不得?不过是在意她的医术,谁家里有这么位医术高明的人坐镇心里都要踏实些。”

“阿曦的医术确实是好,你二叔吃她开的方子后,精神好很多了,你二嫂正想方设法把那几个妾室送走呢。”

“送走?送哪里?人家又没做错什么?这样的身份离开侯府,别人怎么看?”薛之沛原本不想管闲事,不知怎么就想到沈灵曦对这件事会有什么看法。

侯夫人愣住:“阿沛,这是二房的事,咱们不能管。”

“大房二房都是侯府,这事若做得不妥当,传出去是会坏侯府名声的,您得为大姐姐多想想,祈侧妃有多受宠您又不是不知道。”

侯夫人若有所思:“那怎么办?”

若是沈灵曦在,肯定会多管闲事,那丫头,自个儿什么都不是,还像个圣人样帮助所有能帮的人,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又郁闷了,翻身坐起:“我出去了。”

“也不洗漱洗漱,蓬头垢面的去哪儿?”

“找姐姐。”

薛之沛趿着鞋就出去了。

“他以前可不这样。”

青竹:“小夫人平常就爱趿个鞋在府里逛。”

沈灵曦跟着管家往府里去,还真没往定北侯住过的院子去,新院子离得远,住钱氏边上,钱氏正在院里站着。

“来啦?”钱氏表情很温和,比先前好多了。

沈灵曦行礼,她点点头:“自家人,不用太客气。”

“瞧瞧,还缺什么,你刚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是看着办的,缺什么添就是。”

怎么一下子变得友善了?

“辛苦您了,我不讲究。”沈灵曦客套地说着,往屋里去,堂屋里简简单单摆着日常用品,普普通通的,沈灵曦对这些确实不讲究。

屋里还有个管事妈妈,一个小丫头,一个杂役,看着都老实。

紧张地心松弛了些,绿萼背着包袱急着想进里屋收拾,钱氏道:“我那儿还有事,既然你觉着不错,我先走了,有事再说啊。”

沈灵曦将她送到院外,还没转身,就听绿萼喃喃:“床呢?床去哪儿了?”

钱氏摆摆手:“回吧,一会儿用晚膳了,在老夫人屋里。”

沈灵曦点头:“好,我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过去。”

钱氏还没走远,绿萼跑出来:“小姐,没床,一张也没有。”

沈灵曦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床是几个意思?”

“就是没床,也没柜子。”

让她住,却没有床和柜子,怎么可能?

跑去一看,几间屋子,包括偏房里都没有床。

管事妈妈姓李,低眉顺眼的,问她倒也老实回答:“……回姑娘的话,主子安排的,这屋里……没床。”

“没床那我睡哪儿?”

“后院有个小竹床……”

竹床?湖州农村夏天傍晚搬到屋外乘凉用的?

可这里是梁都,既使初夏夜晚也很冷的。

何况,被子呢?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不欺负人么?”绿萼将打开的包袱又收好,拉起沈灵曦:“走,咱回去。”

李妈妈忙拦着:“不能走。”

“你是下人,我不为难你,让开,我要去找世子。”

“世子在老夫人屋里,也到饭时了,不如姑娘去用膳,正好可以看见世子。”

言之有理。

沈灵曦带着绿萼往老夫人屋里去。

院子里,欧阳靖玄跪在槐树下,白色的花瓣落了他一肩,黑发上全是。

他爱洁,既便是花瓣也不喜欢,沈灵曦急忙走过去:“阿玄……”

他果然惨白着脸,额上汗珠如豆。

“起来!”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跪着。

钱氏磕着瓜子慢悠悠过来:“别管他,老夫人在锻练他呢。”

“锻炼?锻炼他什么?”罚跪是锻炼?

“意志啊,他太讲究了,怕脏,咱们定北侯府的继承人,怎么能怕脏呢?将来上了战场,嫌枪脏,嫌马脏,嫌敌人溅的血脏,嫌同僚汗味脏,如何上阵杀敌?”

说完,钱氏摇头道:“也不知老夫人怎么想的,这样有用么?槐花香喷喷的,掉身上能有多脏,依我的意思……来人,取瓢粪来当头浇下,有个一两回后,把他扔粪坑里都能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