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有一次看见他抱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那时小,好奇,过去扒拉了他一下,他当时反应特别大,就跟我拿刀刺了他一样,我一看自己手,沾满了血,那时才六七岁的样子,应该是挨打了,要说起来,我也挨打,练功偷懒、调皮捣蛋,我爹都会拿鞭子抽,可我爹再生气,也顶多做做样子,不会真伤我。”

果然欧阳靖玄背后的伤全是定北侯府的人打的。

“没人管吗?定北侯府将他养在府里,别人都不知道吗?”

祈胜海摇头:“天知道,我那时还小得很,或许……皇上是知道的吧,太子比我们大好几岁,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他又没名没份的,只说是给定侯府收养了个记名儿子,人家府里的事,旁人也不好管太多。”

“那后来又怎么离开了定北侯府?”

“不知道,反正有一天他突然再也没来上学了,大家也没怎么在意,听说是走失了,定北侯府寻过一阵子,寻不到,就不了了之了。”

应该是被欧阳大人救走了吧。

不是说,欧阳夫人是长宁公主的侍女么?那欧阳大人是……

“到了。”祈胜海掀开车帘子:“小宇很想你,那孩子懂感恩,他还为你亲手做了个风车。”

沈灵曦心情复杂地下了马车,祈大奶奶亲自在门口等着,倒让沈灵曦有点不好意思。

“小宇的伤好多了,就是昨儿个不小心又着了风寒,怕影响你上的伤,所以让阿海去请姑娘过来。”

小宇戴着新眼镜,文秀俊俏,病得小脸苍白,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却还挣扎着要起身行礼,沈灵曦忙按住他:“小宇是病人,不用多礼,来,量个体温。”

祈大奶奶好奇地看着她将一根亮亮的小棍子夹在儿子的胳弯里,过一会儿取出来一甩,再看。

“三十七度九,是有点烧,喝点退烧药,再吃点感冒冲剂,问题不大。”

“三十七度九……”祈大奶奶一脸懵。

“我们人的正常体温是三十六度五到三十七度三之间,高于这个温度就是发烧了,虽是低烧,但低烧总不退,就怕引起别的病症,比如说肺部炎症。”沈灵曦耐心解释道。

“受教了。”祈大奶奶期期艾艾地望着沈灵曦手中的体温计:“姑娘的这个……不知何处有卖?”

“一般药店……”沈灵曦原想说一般的药店都有:“药店是没有的,这是……特制的。”

药箱里的体温计只这一支,不知拿走了,会不会又有,沈灵曦没把握。

不过,这东西贪财……

“因为特制,所以价格上比较贵。”

“多少银子,麻烦姑娘帮我买一根吧,再教我如何用。”祈大奶奶立即让人去拿银子。

顶多半两银子吧。

沈灵曦正寻思,祈大奶奶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这在现代,可以买多少根体温计?数学不好,一时算不出来,不过,五十两银子估计能买好几大箱了吧。

祈大奶奶拿着体温计在那研究,沈灵曦将银子放在药箱平素放体温计的地方。再关上箱子,过了一会儿再打开,银子没了,多出十根体温计。不算太奸商,吞了五十两还知道给十根。

给小宇看完病后,祈胜海拦着不让沈灵曦走:“说好了帮我减肥的。”

沈灵曦写下减肥食谱。

祈胜海看完脸比便秘还难看:“这……是人吃的吗?”

“你也可以不照着办,没人逼你。”

“这得吃多久才能减下来啊?”他苦着脸,表情比死了十个老婆还难过。

“还得配合体育锻练,跳绳吧,踢键子也行,每天跳五百个绳,踢五百键子。”

“练武不行吗?我不会踢键子。”

“那这样……”沈灵曦做了个动作,趴下立即站起来的那种。

祈大奶奶眼睛瞪得老大,在她眼里,沈灵曦是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刚才那动作实在是……太不雅了。

可自然率真,不做作!

祈胜海连做了好几个,这个灵活的大胖子运动神经还是很不错的,沈灵曦又给他开了些补充微量元素的药,不过,收了一百两银子。

“大奶奶,定北侯府来人接沈姑娘回去。”沈灵曦正收银子,定北侯府来人了。

祈大奶奶怔了怔:“不是……还没成亲吗?”

祈胜海火冒三丈:“太过份了……”

“阿海!”祈大奶奶忙阻止他:“人家的家事,咱不好多管。”

来的是管家:“老夫人说,姑娘虽然还未过门,但姑娘在京城也没个家,更没个去处,在外头随便找户人家住着也不好,还是同世子爷一道住进府里的好,老夫人知道规矩,姑娘的住处没跟爷在一块儿呢。”

沈灵曦也担心欧阳靖玄,没多说什么跟他去了定北侯府。

人一走,祈胜海就嘟嚷开了:“嫂嫂怎么也不帮帮阿曦,若不是她,小宇的眼睛……”

祈大奶奶道:“怎么帮啊,霸蛮把人留在咱们府里吗?留得一时,留不长久,终归不是办法,还得罪人,你以为是薛之沛,你们两个闹得再凶也没人管,太子都不管,别人更不好看,反正你们也不会闹出人命,顶多伤点筋骨,可定北侯府……不一样啊,当年我爹在学府时……”

祈胜海一拍后脑:“是了,亲家爹爹当年可是太学府的先生,当年定北侯府养的那个孩子也就是阿曦现在要嫁的那小子,咱们那时候还太小,许多事,亲家爹爹应该知道。”

“阿玄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有一次爹看他太可怜,还偷偷带回家过一两次,给他上药,那么小的年纪,身上的伤……好吓人。”

“为什么啊,不是说是养在定北侯名下吗?给定北侯续香火的,怎么着也算是自家孩子了,怎么下得去手的?”

“还以为他逃了,以后再也不用面对侯府的人,不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自个又往火坑里跳,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长宁公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