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叹息一声道:“不管如何,她肚里是薛家的骨肉,是阿沛的子嗣啊,侯府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真是……太可惜了。阿曦,这事,你做的确实不当。”

“你方才说,她的心上人并不是你?”老太君眉头紧锁,问道。

“是呢,听说原是有婚约的,阿沛去了之后,她爹就看上人家只是知府公子,把人送给阿沛作妾呢。”青竹一脸不屑道。

“一个下人,插什么嘴!”老太君喝道。

青竹垂头垂手退开。

“既是如此,还留她在府里作?送去霁月庵。”老太君道。

京城高门大户犯了事的女眷,大多被家中送往霁月庵惩罚,说是带发修行,实则不许成亲不许离开,青灯古佛清苦孤独终老。

这是徐氏设下让自己离开的计策?什么烂点子!

当她看过去时,徐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稍安勿躁,其实还是有点愕然,这个结果似乎也出乎她的意料。

“不可啊,老太君,相公的病还需要阿曦治呐,阿沛的病也是阿曦在治……”

老太君当然知道,可是……

“如此心思歹毒之人,你还放心吃她开的药?哪天给治残了看你们怎么办?”

“弟妹,府里是容不下她了,不过,她生是侯府的人,死也是侯府的鬼,二弟和阿沛的病,她不治也得治,她不是还有个弟弟在府里吗?”

竟然拿阿昱作人质!

沈灵曦看了薛之沛一眼,后者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就算接收到她的询问,也装作看不见,他现在,恨她居多呢。

自进侯府以来,沈灵曦自问没有对不起谁,凭良心做人做事,救赵氏,医二老爷,医治薛之沛,既便秦语桐,她也从未想过要加害,刚才真是无心之举,是,秦语桐流产了,她绝望痛苦,自己可以理解,可也不至于要到用一生去偿还的地步吧。

这些人,没有一个肯为她说话,这个套,她入的莫明其妙。

突然就有些了悟,薛之沛是想见这件事,将她捆在侯府一辈子吧。

现在,用亲人来威胁她就范,既要用她这个人,又不肯让她好过,,要桎梏她,控制她一生,就因为一纸婚书,他们就可以居高临下处置她,那只是婚书,不是卖身契!

难道要就此屈服,让这虚伪的一家人毁掉自己一生吗?

正思忖如何应对,管家急急来禀:“老太君,宫里来人了。”

老太君:“是太子妃着人来了吗?这事还是别让殿下知道的好,免得她难过。”

侯夫人点头应是,跟管家一道去前院迎人。

“是皇上跟前的人,传圣上口谕。”

圣上口谕?圣上不是一直在修仙观,已经很少理政了吗?如今朝中大小事,都是太子在打理。

大臣们想见皇帝一面都很难,侯府有何事需要圣上下口谕?

老太君面色一肃:“请天使进来。”

来的还真是皇帝跟前的小顺子,几位夫人都认得。

寒宣过后,小顺子也不宣旨,问道:“你们府上可有位姑娘叫沈灵曦?”

沈灵曦正被两个婆子摁住,闻言道:“我便是。”

“你是……沈姑娘?”小顺子很惊讶,进来就瞧见了沈灵曦,还以为她是犯了错的下人,大门大户里处置不听话下人不算什么稀奇,他可没打算过问,也没资格过问,忠义侯府是什么地方?太子妃娘家,也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的娘家,准国舅府,既便他这种在皇帝跟前侍侯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侯府中人没让人把沈灵曦带下去,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不在乎一个小太监会不会把侯府的这种小事传出去,能在皇帝跟前服侍多年的人,都是人精,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小顺子上门的主要意图,就是沈灵曦。

“正是,不知公公寻我何事?”虽然很诧异,可沈灵曦还是表现得很淡定。

小顺子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道:“她是世子的小妾,犯了错。”

小顺子点点头,又似回神,瞪大眼睛:“她……是世子的小妾?可是……”

老太君皱眉:“有何问题?”

小顺子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很苦脑:“不敢欺瞒老太君,奴才是奉皇上旨意,前来诏沈姑娘进宫的。”

“诏她进宫作甚?”

“奴才也不清楚,奴才只是来传旨的。”小顺子憨厚地笑道。

侯夫人塞了张银票小顺子手里,小顺子忙推迟:“使不得,使不得,奴才可不敢拿侯夫人的东西。”

不收表示不肯泄露内部消息。

见侯夫人尴尬,小顺子道:“也是奇怪,长宁公主今日进宫面见皇上,她走后,皇上就让奴才过来了。”

“皇上只是让她进宫吗?”老太君想了想道:“阿沛,你陪她一起进宫吧。”

薛之沛同去,见了皇帝也能表明二人的关系,长宁……

老太君在心中冷笑,难得她那么自私的一个人也肯为儿子做点事了,只是,既便你是公主又如何?这丫头已经嫁进侯府了,凭她三言两语就抢走?

薛之沛自然知道老太君的意思。

进去换了件衣服便要走,小顺子也着急进宫复命,催促沈灵曦:“走吧,沈姑娘。”

“对不住公公,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走。”哪知沈灵曦却道。

“哦?这却为何?姑娘可知这是抗旨?”

“不敢,只是稍候片刻,公公方才进来时,也看到了小女的状况,小女可不想顶着罪名进宫面圣。”沈灵曦道。

小顺子倒来了兴致,宫里呆久了的人,总难免八卦,尤其是侯门大宅院里的八卦,回去与同僚有闲话可聊。

见他没反对,沈灵曦走到秦语桐面前:“你怀孕多久了?”

秦语桐突然被问,怔了怔,瞪她:“孩子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知侯夫人可记得,她来府里多久了?”

侯夫人默默算着日子,沈灵曦却道:“三十一天,她是上月初三来的,二太太应该记得,我也是那天搬去的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