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肖山趁乱蹿出院子向雨幕中逃去。
箭,密集地射向雨幕,那人弯刀挥舞,耍成了一道墙,将自己护住,却阻碍了脚程,蓝色身影飞了出去。
沈灵曦呆呆地盯着手中的黑色令牌。
“地支?”祈胜海脸一沉,接过令牌:“哪来的?”
“假肖山身上摸来的。”沈灵曦心情复杂,这个人竟然与蔡杏红是同一个组织的,父亲究竟知不知道蔡杏红的身份?当年为何要纳蔡杏红?
蔡永强说蔡杏红是南梁奸细,那沈鸿轩呢?他也是奸细?
沈灵曦不是大楚人,当然对大楚没什么家国情怀,但与生俱来的意识里,生在哪个国家就是哪国人,原身就是大楚人,大楚应该就是她现在的母国,所以,大事大非上,应该以大楚利益为先。
假肖山被擒拿,薛之沛成了落汤鸡回来,两缕碎发湿鹿鹿搭在他明朗的前额,显出几分忧郁气质,凤眸有沾染了水气,蒙蒙胧胧的如梦似幻,这个男人的侧颜好看得让人流口水。
“看够了吗?打热水来,服侍本世子沐浴更衣。”
“流氓!”
沈灵曦瞪他一眼飞快跑了。
她露显娇羞逃跑,薛之沛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灵曦当然不会服侍他洗澡,推了阿良进去,阿良因为她一早上又给自己换了药,伤口好很多,心存感激,就算薛之沛发火骂几句也受了。
雨太大,就算有马也不能走,祈胜海亲自去审问假肖山了。
沈灵曦拿着药箱往后院去,屋里传来闷哼声,见沈灵曦进来,祈胜海扔了鞭子,这位小公爷一身横肉,却并非虚胖,还是蛮健壮的。
“你有没有点姑娘家的自觉?”虽然一身横肉,被个漂亮大姑娘直愣愣地盯着祖胜海难得露出一丝羞郝,一边穿衣服一边道。
沈灵曦道:“小公爷的伤口不疼吗?”
祈胜海这才响起自己的耳朵,头上还绑着绷带呢。
“疼,好疼,哎,是不是该吃药了?”
“是该打针了。”沈灵曦准备针剂。
祈胜海皱眉:“要躺着?”
“坐着也行。”
“那就在这里吧。”
沈灵曦替他打针,药瓶挂在窗棱上,祈胜海老实地坐在窗边。
假肖山光着膀子,身上一条条鞭痕触目惊心,他却满不在乎,瞪大眼睛望着沈灵曦:“姑……姑娘这是……在治伤?”
“嗯,如果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小公爷,我也能用这法子为你治伤。”
“老子是幕阜山的山匪。”假肖山道。
“因为老子剿了你的老巢所以你害死老子的马?”祈胜海大怒,又要拿鞭子。
“坐下!”沈灵曦冷喝:“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
“小爷我不是病人,只是受伤了。”祈胜海乖乖坐下,不服气地嘟嚷沈灵曦懒得理他,对假肖山道:“你撒谎,若只是山匪为报灭寨之仇岂会只害小公爷的马,应该刺杀小公爷泄愤才对,你是南梁人,是地支组织的人,巳字牌,你的地位在组织里好像也并不高嘛。”
假肖山脸色大变,目光收缩,垂头不语。
“南梁人怎么会在幕阜山做山匪?”祈胜海霍地站起来:“小爷要回京。”
沈灵曦一脚踹中他的膝弯:“坐下,老实吊完这瓶水。”
“老子有要事回京,耽搁不得。”祈胜海恼火道。
“不想你的三妻四妾大小老婆嫌你丑的话,就老实呆着。”
“什么三妻四妾大小老婆,老子……没成亲呢。”
“心上人总有吧,那更该好好养伤了,别白瞎了姐姐我的一番心血,对了,诊金呢?手术加医药费,一块儿五百两。”
“五百两,你给薛之沛治病只要了十两,怎么我就要五百两?”祈胜海护住腰包,一副生怕沈灵曦抢劫的样子。
“他长的好看些,还有,你堂堂祈小公爷的一只耳朵只值五百两么?万金也不换吧。”沈灵曦好笑道。
“那倒是。”祈胜海一边掏银票一边骂骂咧咧,一脸肉痛捏着银票舍不得给,沈灵曦一把夺过收好:“你回京得带着我,后续至少还要吊五天的药水,还有,不适应大运动量,也就是说,你再打打杀杀或者骑马的话,你的耳朵还是会废,到时候我可不退钱。”
“薛之沛从哪儿得了你这么个丫头?对了,你跟小爷我吧,小爷保证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你比他有钱?”沈灵曦问。
“那倒不一定,差不多吧,我们两家都是世家……”
“那你比他有权势?”
祈胜海摇头。
“那跟你和跟他有区别吗?”沈灵曦不屑道。
“喂,你这丫头恁地不知好歹,他把你当丫环待,小爷我就不……”
“那你当我是什么?”沈灵曦好笑。
“嗯……医女如何?”
私人医生?不好,那就只能为祈家人看病,在这个时代,跟家奴差不多。
药水吊完,沈灵曦抽掉针头。
假肖山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目光复杂。
沈灵曦收拾东西出门,祈胜海追问:“考虑考虑吧,跟着爷你不会吃亏。”
沈灵曦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走到拐角处,就见薛之沛站在廊下看雨,雨小了很多,细细密密的雨帘垂下,南方的四月雨多,庭院里有一大篷粽叶,雨下的叶子如洗过一样,翠绿翠绿,快端午了,退伍后就跟妈妈住一起,每年的端午节妈妈都会包肉粽,这种宽粽叶包的比芦叶包的更香,湖州盛产的长粒糯米,洗净手绊上酱油,切块半肥半瘦的腊肉,半个咸鸭蛋黄……
鼻子酸涩难忍,也不知那场车祸后,妈妈一个人怎么过……
“在想他吗?”
二人本隔着两三米远,薛之沛以为她会过来,哪知等了半晌,那丫头站在廊下发呆,眼睛湿润润的,很伤感。
既便是差点被强女干,被父亲变相卖掉,也没见她如此。
沈灵曦怔了怔:“想谁?”
“欧阳靖玄,若不是我,你可能已经嫁给他了。”
阿玄啊,也不知这几天他过得怎样。